開放日當天。
平日里素來清凈的修會女子學院,為了向怒海各界名流權(quán)威,充分展現(xiàn)自己的影響力。
一大早,便讓身著白衣打扮的女學生們等候在校門口,以一種整潔素雅又不失清秀端莊的姿態(tài),迎接著攜請柬而來的賓客。
這讓陸鴻漸他,不禁想掏出懷里的浮生百年鏡,記錄下眼前這美好的景象。
然而,在請柬上署名為山瑞的他,被胡昕玥與鹿呦呦一同警告,不能在學院里掏出浮生百年鏡。
“不許瞎拍。”胡昕玥所擔心的,是他記錄下自己登臺時,那感覺不太好看的男裝打扮。
「在學院里拿著相機太過顯眼,恐怕立刻就會被姑父給發(fā)現(xiàn)。」鹿呦呦所擔心的,是陸鴻漸有可能因此,被陸巍給發(fā)現(xiàn)。
畢竟身為學院一大贊助人,同時亡妻又是知名校友的陸巍,今天一定會現(xiàn)身。
區(qū)區(qū)壬生菊千代的襲擊,并不足以讓陸巍放棄,這與怒海各方勢力促進關(guān)系的機會。
畢竟陸家能作為六大世家的末席,而立足于怒海,靠的就是這一手與所有勢力都交好,并在其中左右逢源的行事風格。
踏進校門,正打算以來賓的身份,好好開開眼的陸鴻漸,立馬就被胡昕玥給抓住了。
“不許偷懶,你來幫我們負責打燈。”
一段時間后。
禮堂外。
幾個隸屬戲曲活動社的女學生,眼下正因來者過多的緣故,而忙的不可開交。
《千年花旦》
這霸氣外露的劇名,毫不掩飾創(chuàng)作者本人,對其敘事的野心。
新國,這個古老而又年輕的國度,數(shù)千年來又沉淀了多少的故事?
到底是什么樣的故事,能承載這厚重的“千年”二字?
眼下,已在屬于貴賓區(qū)的前排入座的陸巍,邊上跟著他另外兩個兒子。
一位,是目前海系軍閥中的統(tǒng)一派領(lǐng)袖,馮煥國的得力助手,陸鴻鵠。
另一位,則是在金陵軍校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后,加入直系軍閥,成為一名低級軍官的陸鴻鳴。
一家三人,分屬新國的三股勢力。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這樣,無論是哪邊贏了,一家人至少都有活路。
但現(xiàn)在,陸巍所關(guān)心的,是眼前這幕即將開場的劇目。
對劇本有所了解的他,認為陳凱是一個頗具才華的創(chuàng)作者。
這場戲,一定能給那些,抱有靠文化入侵新國想法的布吞人與弗朗人,一個狠狠的耳光。
開場的時候到了。
禮堂里的燈光,一瞬間暗了下來。
隨即,這些燈光,全都聚焦到舞臺上。
是時候,給這群幾百年前不過就是蠻夷的洋人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做五千年的文化底蘊了。
第一幕。
《焚煙墩》
又名《烽火戲諸侯》
飾演女主角的鹿呦呦,緩緩出現(xiàn)在舞臺中央。
隨后,她開口唱了起來。
故事一開始,講述的是一位生于風月場的稚童。
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將她扮作男童。
讓她以小廝的身份,出入于這風月場中,尋些雜活討些賞錢求生。
在這里,她見慣了男男女女間,各式各樣的逢場作戲。
談吐間不著一絲真情的虛與委蛇,讓她對這所謂的人情世故,感到心生厭惡。
更對那滿口謊言的情情愛愛,感到羞恥。
直到她初有長成,女子之身的秘密再也無法掩蓋。
為了不讓她陷入與自己相同的命運,母親將她送至戲班。
于是,她就從一名小廝,成為了一名戲子。
這時,她也得知了有關(guān)自己身世的秘密。
他的父親,是一位為了推翻封建政府,而在全國各地活動的革命家。
因與母親一見鐘情,從而有了自己。
她拿著母親交給她的信物——一副有著父親落款,繪著母親肖像的畫卷。
在跟著戲班巡演的同時,踏上了尋找父親的道路。
然后,她遇到了那名,自稱是父親弟子的男子。
(一身男裝打扮的胡昕玥,粉墨登臺。)
男子用靈活矯健的身姿,躲避著尾隨其后的緝捕大隊。
見此情景,急于從男子口中得知父親下落的她,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奔波途中,那一身粗布衣服,頃刻間被褪下。
忽然間,她就化身為那禍國殃民的褒姒。
“今乃太平景象,萬歲與娘娘去到驪山飲酒取樂。
吩咐內(nèi)官,將煙墩焚起。”
于是乎,戲場里升起了滾滾濃煙。
“各路諸侯見煙墩起火,怕的是國家有難,必然個個回朝保駕。
娘娘一見,必然哈哈大笑。”
于是乎,在她的一顰一笑間,追逐著男子的緝捕大隊,被這遮天蔽日的濃煙,給迷的失了方向。
惱羞成怒的緝捕大隊,沖向了她所在的,這三尺紅臺。
她繼續(xù)唱著。
在大火焚盡宮門前,她唱出了無限哀怨。
“聽他言不由我心中好慘,作一朝人王主這樣凄慘。
眼見得君妃們不能回轉(zhuǎn),萬歲嚇!
我、我和你就死在燃眉之間。”
然后,被緝捕大隊拿下的她,失了那褒姒的戲服,被關(guān)入了大牢。
......
第二幕。
《孟姜女》
大牢內(nèi),她一身囚衣面對石墻。
她開始哀嘆自己的命運。
自己是否真的,如此渴望見到生父?
對生父來說,自己又意味著什么?
為何自己不得不,從小就與生父分離?
為何如今想要見上一面,就非得歷經(jīng)這般磨難?
生父他,究竟還活著嗎?
若他早已身死,那自己這般又是為何?
她的囚衣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喪服。
她開口唱道。
“烏雀驚飛雪紛紛,
蒼天垂淚放悲聲。
長城尋君君不見,
你半為風雨半為塵。
你一點孤魂在何處?
我萬里奔波為何人?為何人?”
她唱得聲淚俱下,唱得響起了怒雷。
“天憤怒地悲哀,
萬人坑前響驚雷,響驚雷。
哭聲震動萬重山,萬重山。
八百里長城被哭塌,被哭塌。”
于是乎,她眼前的石墻轟然倒塌。
墻外,是一個拿著炸藥,年齡足以成為她父親的男子(胡昕玥飾)。
“別哭了,跟我走。”
......
間幕休息。
好不容易有機會喘口氣的陸鴻漸,跑到了修會女子學院內(nèi),唯一一處訪客專用的男性洗手間。
可因今日訪客眾多,這男性洗手間一時間,竟也排起了隊。
等了一會兒后,終于輪到了他。
然而,他進去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一頂頗為眼熟的高頂禮帽。
然后,他就迎面撞上了,露出一臉暢快表情的竇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