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開放日的請柬」
隔天清晨,本該前往六馬路的鹿呦呦,特意早起了一會兒。
她先繞路到了復興公館,然后,將請柬交給了陸鴻漸與胡昕玥二人。
“呦呦你在的不是女校嘛?我也可以去嘛?”
陸鴻漸接過請柬,上面署名的是山瑞。
「可以,只不過有些地方不讓進」
鹿呦呦停頓了一下,接著在他腦海中繼續書寫。
「姑父他也會來,所以我沒用你的真名。
我覺得你若是不想回家的話,或許會想借著這個機會,去看看他」
陸鴻漸聞言一愣。
父親啊。
上次見到他時,還是在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攝影展上。
那次,二人之間吵得不可開交。
如今,已是數年有余。
他現在怎么樣了呢?
說實話,區區幾年時間,他覺得父親并不會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但也就是區區幾年間,可能,也會發生許多事情。
就比如說,剛抵達布吞國,僅僅是在那里生活了幾年的陸鴻漸,突然就收到了母親去世的消息。
這對尚且年幼的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實感。
但這份痛苦,卻會隨著時間,而愈發沉淀,愈發清晰。
正如他在布吞國所學到的。
哲學上的回溯性。
一個人無法同時擁有少年時光,和對少年時光的感受。
他也無法同時擁有,與母親相伴的時光,和對那段時光難以抑制的眷戀。
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如母親所言,回到家中去呢?
可如今,在自己身上,肩負著新的東西。
一旦回家,這段與眾人一起尋找銀棋的旅程,很可能就此中斷。
自己,也不應該放下這邊。
這件事,至少得做到有始有終。
所以,或許正如鹿呦呦所言。
自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去看一看自己的父親。
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看看他身體是否安康。
「你們兩個如果有空的話,明天白天,也可以提前來看看我這邊的準備。
你們有聽過,新國以前的傳統戲劇嘛?」
鹿呦呦的笑容一如既往,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另一邊。
拿到了黑車棋的陳凱,期間一直在反思著,鹿紅塵想告訴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何為詩修,詩修為何?
鹿紅塵自己,又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呢?
從陸鴻漸、王喜冬以及自己道聽途說的傳聞里,紅塵詩仙儼然就是個極端矛盾的存在。
陸鴻漸的視角里,她顯得很隨性,做事毫無章法。
王喜冬的視角里,她為人豪爽,極具人格魅力,所到之處皆是一呼百應。
傳聞里,她冷酷無情、殺伐果斷,殺慶狗與洋鬼如砍瓜切菜。
那她,到底是什么樣的詩修?
她又希望自己,成為什么樣的詩修?
如今,三生石上書的主人,變成了他陳凱。
能被三生石上書所認可,至少證明了陳凱他不至于無可救藥。
他也了解到了三生石上書的能力。
最基礎的一階能力,是可以記錄下,自己上一首所吟唱的詩篇,并于需要時加以釋放。
換言之,自己可以借助三生石上書,放一首唱一首。
而二階解鎖的能力——臨摹借鑒,則可以從友軍那里,復制一項不高于自身階數的道途能力,并在釋放一次后消失。
現在自己是二階,這項能力就顯得非常雞肋。
一行人中。
有用的能力,絕大部分都需要持續釋放。
而這復制來的能力,并不能生效多久。
所以,其實最適合拿來復制的,就是王喜冬身為煙修的三階能力——神仙爽。
一招下去,什么亂七八糟的邪門招數就都能解除了。
然而,自己還差一階。
于是,陳凱他,便也回到了胡昕玥與陸鴻漸二人,曾糾結過的問題。
該怎么升階呢?
在經過大鬧會樂樓的事情后,顯而易見,自己肯定不能再去那個地方了。
那該去哪里呢?
會樂樓邊上的羅剎澡堂?
可在那邊,自己連語言都不通,過去豈不是變成了純玩?
嗯......
有個地方或許可以。
自己也好久沒干這種事情了。
另一邊。
唐寅初一如既往地,身著男裝,踏上了前往修會女子學院的道路。
由于戲曲活動社這樣的興趣活動,需要等到常規課程結束后,才能得以進行。
因此,她只有下午時分才需要就場。
這就讓她剛好得以撞見,在校門外蹲守多時的陳凱。
墨鏡西裝打扮的陳凱,坐在花旗國進口的福特牌洋車里,像在市場擇菜一般,觀察著來來往往,進出女校的女學生們。
“嗯?怎么男人也能進去?”
見門衛對唐寅初放了行,陳凱不禁心生疑惑。
曾經,自己想要進去時,不僅要先寫明來意,留下聯系方式、住址。
更要在脖子上掛一塊牌子,寫上擔保人的姓名與身份。
即便是這樣,自己所能探索的區域,也都是些人跡罕至,沒什么意思的地方。
為啥這男人不僅能進去,脖子上還不用掛牌?
女校里就讀的,可都是些達官顯貴的女眷。
真在學院里傳出些緋聞啥的,那這事可不得了。
就連自己也沒這個膽子,把事情搞這么大。
不行,他得去問問。
這位兄弟,究竟是什么路數。
于是。
就在陳凱已經困得,忍不住在洋車里打瞌睡時,有人跑來敲了敲他的車門。
來人是鹿呦呦。
她是來趕他走的。
「陳公子,你可不可以稍微自重一點,不要整天蹲守在這里?!?
陳凱偷偷睜開眼,發現是來者是拿著筆記本的鹿呦呦,便再度閉上了眼。
見此情景,鹿呦呦一點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敲得金屬車門砰砰作響。
可直到敲痛了她自己的手,陳凱還是在裝睡。
氣憤之下,鹿呦呦試圖去打開陳凱的車門。
哪知陳凱見狀,一下子坐了起來,拉住了車門。
力氣本就不如陳凱的鹿呦呦,都已經用上了雙手,可還是拉不開他的車門。
車上的陳凱單手抓著車門,另一只手還通過車窗,示意她到別的地方去,別來打擾自己。
本就因胡昕玥的事情,而搞得最近心情很糟的鹿呦呦,開始踹起了陳凱的車門。
但陳凱毫不在意。
他單手抓住車門,然后繼續打起了瞌睡。
然而,突然間,自己的車門被猛得拉開。
而抓著車門的自己,也在猝不及防下摔到車外。
“艸,你哪來這么大力氣?”
陳凱一抬頭,便看到了唐寅初那張,沒有一絲笑意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