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同心。
感知到弟弟身死的那一刻,哥哥一瞬間頓住了。
他腦海里,那個所謂的大可汗,所謂的蒼穹神,所謂精銳鐵騎的夢,一下子便煙消云散。
關(guān)于弟弟的回憶,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他頭疼欲裂,撕心裂肺。
他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是哥哥,還是弟弟?
圍繞在他身邊的蝙蝠,此刻也作鳥獸散。
陳凱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的子彈穿透了層層人皮,命中了這迷茫之人的額頭。
隨即,迷茫之人不再迷茫。
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
“喂,你確定自己真的會游泳嗎?”
回到下層艙室后,一行人即將準備下潛作業(yè)。
胡昕玥立刻就遭到了陳凱的靈魂質(zhì)問。
聽聞此言,眾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這讓她局促不安。
“喂,等到了水下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最好老實交代。”
陳凱咄咄逼人的樣子,讓胡昕玥不由得往陸鴻漸這邊躲。
“陳凱兄,要不先讓她下水試試?
如果只是因為不會換氣,說不定勉強可以潛水。”
聽陸鴻漸這么說,胡昕玥連連點頭。
于是。
穿上帆布防水服,戴上銅質(zhì)頭盔,接上橡膠氣管,又拿上手電的胡昕玥,在反復確認裝備沒有什么問題后,潛入了水底。
一進入水下,眼前的景色,就深深震撼了她。
這也讓能看到她視野的鹿呦呦,同樣大受觸動。
與那下層艙室內(nèi),陰濕昏暗的環(huán)境不同。
陽光透過水面,在她眼前呈現(xiàn)出夢幻般的蔚藍。
生銹的船體上,長著各式各樣的珊瑚,而那些色彩斑斕又不知其名的魚兒,矯健地穿行其中。
「好漂亮」
“嗯,呦呦你聽得到我說話嘛?”
「沒有問題,等會兒我就是你們?nèi)齻€的傳話員」
過了一會兒,胡昕玥從水下爬了上來。
剛好撞上了陸鴻漸他,為了幫鹿呦呦與陳凱建立鏈接,而與他默默對視的景象。
「陳公子,你好」
陳凱的腦海里,憑空出現(xiàn)了這句話。
先前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的陳凱,也稍微一愣。
“呦呦姑娘,你這道途能力有點厲害啊。”
「陳公子過譽了,信修道途并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也就只能在這方面派上些用處了。
為了安全起見,下水后你們?nèi)硕嫉孟蛭议_放視野,有任何需要溝通的事情都直接開口,由我代為傳達。」
另一邊。
自一行人踏上頓河畔羅斯托夫號后,就一直在觀察著他們的三生石上書,或者說是鹿紅塵的一絲昔日殘魂,怎么可能會認不出那三人。
一個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一個是雖實無血緣關(guān)系,但卻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寶貝侄女。
還有那個自己曾見過,幾乎和那臭臉男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最寶貝的女兒。
他們怎么會到這里?
他們怎么能還繼續(xù)到這里?
慶政府還沒垮臺嘛?
這一切還沒完嘛?
這斬不斷的宿命囚籠,還不肯放過自己嘛?
明明自己已經(jīng)把陸鴻漸送至西洋,依舊逃不掉嘛?
混蛋。
得把他們趕走。
不能讓他們再繼續(xù)下去。
這條路的盡頭,是找不到正確答案的。
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這種只能全都是錯誤答案的選項里,強行做出選擇的事情了。
既然怎么選都是錯的,那就別選了。
逃吧。
去逃避吧,不要繼續(xù)下去了。
當陸鴻漸他不小心觸發(fā)字詞陷阱時,鹿紅塵終究,是沒能舍得對他下狠手。
哪怕是先前,六人遭到那兄弟二人襲擊的時候,她也一直觀察著。
她要的是那兄弟二人,能趕跑這一行人。
可卻未曾想,那兄弟二人,竟然被陸鴻漸他們擊敗了。
那便只能自己出馬了。
于是,三生石上書的表面,發(fā)出了淡淡的熒光。
【鴻漸,我是鹿呦呦】
“怎么了?”
明明才剛下水不久,陸鴻漸突然就收到了鹿呦呦的消息。
【你們?nèi)齻€最好分開行動,這樣一來搜索范圍更大,就更容易能找到三生石上書】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鹿呦呦那邊,只見原本一同行動的三人,突然間開始了分頭行動。
這讓她大為不解。
她試圖向那三人發(fā)出信息,可那三人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對她置若罔聞。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另一邊。
從血泊中悠悠轉(zhuǎn)醒的哥哥,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那枚子彈,現(xiàn)在卡在了他的顱骨上。
這讓他的頭一直隱隱作痛。
也正因如此。
眼下,他擺脫了三生石上書的控制。
他的心中,涌現(xiàn)出了滔天的恨意。
都是那個鬼東西害的。
那個鬼東西欺騙自己與弟弟,將二人當成傀儡,肆意玩弄。
害得自己的弟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橫尸于此。
他要報仇。
他要帶著弟弟的份,一起報仇。
他要讓弟弟,在他的軀體上繼續(xù)活著,親眼見證他們二人的復仇。
于是,他走進了駕駛室。
撿起了,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剝皮刀。
剝下了,自己親弟弟的人皮。
他把這血淋淋濕漉漉的人皮,直接貼在了自己臉上。
現(xiàn)在,他既是哥哥,又是弟弟。
他要開始復仇了。
另一邊。
與那二人分開的胡昕玥,沒過多久,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可父親他,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嘛?
甚至,不只是父親的聲音,還有母親的聲音。
可母親,不是還留在那,被羅剎國所侵占的關(guān)外二州嘛?
自己的家鄉(xiāng),不是還在敵人的手里嘛?
為什么自己,會看到家鄉(xiāng)的風景?
看到吃不慣薩洛(一種由生豬肥肉,撒上鹽、胡椒、香料腌制而成的食物),也喝不慣伏特加的父親,裝模作樣地教導自己不能挑食的樣子,胡昕玥的心中涌起止不住的酸楚。
看到原本身材苗條的母親,在父親死后,最終變成了虎背熊腰,以一己之力撐起了這個家的粗獷婦女,胡昕玥的心中愈發(fā)絞痛。
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弱小?
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到底怎么做,才能實現(xiàn)這大同盛世,讓所有人都能過上幸福的日子?
已故的父親啊,你究竟給我留下了什么線索?
我該怎么,才能找到,你埋藏在那二萬萬兩白銀之中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