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小子，大清早的，你是吃錯什么藥了？”

陸鴻漸把昨天印出來的相片，交給了王喜冬。

他特別貼心的，給王喜冬，把那“紅仕”二字，給指了出來。

“那咋了？就只許你有？”

看來，這浮生百年鏡的第一項功能，就是能標(biāo)記出銀棋的持有者。

“有活就干，沒活就滾。

越早把你手上那玩意的功能試出來，就越早能派上用場。”

于是，今天陸鴻漸的任務(wù)，就變成盡可能的，把這浮生百年鏡的功能給一一嘗試出來。

這可比跟著山瑞，去工地聽葷笑話，要稱心多了。

而且，這浮生百年鏡，壓根就不需要膠卷。

自己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比起留洋時期，自己買了膠卷就吃不上飯的日子，現(xiàn)在可爽多了。

然而，還沒爽多久，陸鴻漸就發(fā)現(xiàn)，這浮生百年鏡，有點(diǎn)不對勁。

確實(shí)，用浮生百年鏡照相，并不需要膠卷。

但這東西有個非常致命的問題。

它拍出來的相片，人像就是會糊成一團(tuán)。

而且，對于不同的人來說，糊的程度還不一樣。

給自己拍時，一點(diǎn)都不糊。

給山瑞拍時，也一點(diǎn)都不糊。

但其他人，就各有各的糊法。

不是面部全白，就是全身馬賽克。

最離譜的，是直接在相片里，扣出了一個人形黑影。

拍到現(xiàn)在，除了自己和山瑞，成像最清晰的，就是王喜冬。

雖然王喜冬也有一點(diǎn)糊。

這是為什么呢？

陸鴻漸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頭瞬間，一股柑橘的芬芳迎面而來。

眼前的，是一位只要站在這里，就能不自覺地，將周圍的事物，卷入浪漫小說一般，清麗脫俗的少女。

......

她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鹿呦呦見陸鴻漸好像沒認(rèn)出自己，氣得輕捶他的胸口。

隨后，掏出了她常備身邊的筆記本。

「鹿呦呦」

陸鴻漸腦海中，關(guān)于少女的回憶，逐漸被喚醒。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是來找你的」

蔣開大師。

陸鴻漸當(dāng)下就反應(yīng)過來，是誰向家里泄露了自己的消息。

好家伙，自己都說了不認(rèn)識，轉(zhuǎn)頭就把自己賣了。

“家里面，還有其他人知道我回來了嘛？”

鹿呦呦搖了搖頭。

“那你能替我保密嘛？”

「為什么？」

“額......”

陸鴻漸不知該如何開口，至少二萬萬兩白銀的事情，肯定是說不得的。

「那你愿意繼續(xù)幫我拍照嘛？」

鹿呦呦指了指他胸前的浮生百年鏡。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保密哦」

這下就有點(diǎn)尷尬了。

拍出來糊的咋辦？

算了，先試試吧。

鏡頭內(nèi)，鹿呦呦三次調(diào)整了襟前的蝴蝶盤扣，下頜抬高三分，讓鬢角珍珠流蘇墜子，晃出細(xì)碎的光。

淡淡的日光透過樹梢，斜照在她身上，映出她優(yōu)雅如鹿般身段。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陸鴻漸按下快門時，心中不免忐忑。

此情此景，若不能清晰成像，那不僅自己會感到無比遺憾，恐怕也會傷了鹿呦呦的心。

嗞——————

能直接打印相片的浮生百年鏡，讓鹿呦呦吃了一驚。

相片中的她，若水出塵。

「可以給我嘛」

陸鴻漸把相片交給了鹿呦呦。

鹿呦呦的成像算是清晰，差不多是王喜冬左右的程度。

略微有一點(diǎn)泛白，但整體瑕不掩瑜。

好了，這下有四個人的成像，是相對清晰的了。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共性？

「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

見陸鴻漸陷入沉思，鹿呦呦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肩膀。

“啊？哦，我現(xiàn)在待在淞浦的一家餛飩攤上。”

「餛飩攤？」

“就是那種把菜餡和肉餡混在一起，然后用一張皮包起來，最后放在水里煮著吃的東西。”

「水里煮的小籠包？」

“有點(diǎn)難以形容，但不太一樣。”

「能帶我去嘛」

“啊？這......”

陸鴻漸指了指鹿呦呦頭上的流蘇墜子。

“那片地方扒手不少，你身上的東西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偷，你確定要去嘛？”

鹿呦呦聞言，直接取下了頭上的墜子，塞進(jìn)了陸鴻漸手里。

「你替我保管」

「我們走吧」

一路上，旁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得陸鴻漸渾身上下不痛快。

待回到喜冬餛飩，王喜冬見陸鴻漸領(lǐng)著一個貌美的姑娘家回來，不由嘴角微揚(yáng)。

小王八蛋，有點(diǎn)本事。

山瑞和往常一樣，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

“就是這里，喜冬餛飩。

那邊坐在輪椅上的就是老板。”

鹿呦呦聞言，向王喜冬微微彎腰頷首。

王喜冬不習(xí)慣這種陣仗，尷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是山瑞，其實(shí)大家都不知道他叫啥，但喊山瑞他就會回應(yīng)。

他腦子不好，不太聽得懂其他話。”

山瑞奇特的舉止吸引了鹿呦呦的注意，只見她站到山瑞面前，就這么看著他的眼睛。

突然，山瑞仿佛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也回過頭來，怔怔地看著鹿呦呦的眼睛。

“蟈蟈。”

王喜冬見狀，神色微變。

這姑娘是信修？

正常人練什么信修？

「你好，我可以叫你山瑞嘛？」

一封前所未有的信件，像一股清泉，沁入了山瑞懵懵懂懂的腦中。

“蟈蟈。”

山瑞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這種感覺讓他很溫暖。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山瑞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鹿呦呦。

「你能聽懂我在說什么嘛」

山瑞點(diǎn)了點(diǎn)頭。

信修的一階能力——天涯若比鄰。

溝通時立刻就能學(xué)會對方的語言。

哪怕是山瑞這樣，只會兩個詞語，鹿呦呦都有辦法和他正常交流。

「你認(rèn)識我身邊的這個哥哥嘛？」

鹿呦呦見山瑞單純的像個孩子，不免起了點(diǎn)小心思。

山瑞看向陸鴻漸，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哥哥對你好嘛？」

山瑞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再度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希望這個哥哥，被壞人打傷嘛？」

山瑞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你能幫姐姐，一起保護(hù)這個哥哥嘛？」

山瑞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答應(yīng)，把你的眼睛借給姐姐，讓姐姐能看到，這個哥哥身邊發(fā)生的一切，并去保護(hù)他嘛？」

“蟈蟈。”

山瑞爽快地答應(yīng)了。

陸鴻漸被山瑞的表現(xiàn)驚呆了。

自己可從來沒見到過，山瑞能做出點(diǎn)頭搖頭這樣的回應(yīng)。

“你對山瑞做了什么？”

鹿呦呦莞爾一笑。

「秘密」

「送我回去好嘛」

“小子，別不解風(fēng)情，這的活沒你也不礙事。”

王喜冬將陸鴻漸推了出去。

陸鴻漸陪著鹿呦呦，來到了之前遇見她的地方。

「跟我回去好不好？」

“啊？你答應(yīng)過我不告訴家里人的。”

鹿呦呦掩嘴輕笑。

「開個玩笑」

「我會保密的」

「我走了，你也保重」

“嗯，下次來，我請你吃餛飩。”

「我才不要」

「事情辦完早點(diǎn)回來」

“嗯。”

陸鴻漸就這樣，目送著鹿呦呦，踏上返回興灘的路。

見她走后，陸鴻漸也踏上了回餛飩攤的路。

回去之前再拍幾張好了。

萬一還可以拍到個清晰的人像，也能進(jìn)一步了解，這浮生百年鏡。

陸鴻漸對著淞浦的街頭，又拍下了一張相片。

然而，就在這張相片的角落，陸鴻漸發(fā)現(xiàn)了個熟悉的東西。

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被一個紅圈標(biāo)記了出來。

紅圈上寫著兩個字。

黑將。

然后，那人，生著一雙群青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