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心中充滿了疑惑。

他無法接受，哥哥就這么突然離世。

他的猜測缺乏證據，這讓他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錯怪了嫂嫂？

正當武松滿腹狐疑之際，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后輕拍了他一下，耳邊隨即傳來一句：

“武都頭，你之前在我這兒賒的藥錢，是不是該結算了？”

武松轉身，只見一位白發蒼蒼、面容瘦削的老婦人正朝他微笑。

她的目光中似乎藏著些什么，對武松示意后，便轉身匆匆走去。

武松立刻意識到這老婦人找他定有重要之事，于是緊跟在她的身后。

穿過兩條街巷。

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僻靜之處。

老婦人停下了腳步，等待武松前來。

武松趕忙上前，深施一禮，詢問她引自己來此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告知。

老婦人自行介紹是城南門外賣湯藥的李藥婆，她注意到了武松的歸來。

李藥婆透露，她聽說武松的嫂嫂潘金蓮與西門清有染，而武大郎之死頗為可疑。

在武大出殯后，何九叔的妻子曾到她這兒買藥治傷，并無意中透露了自己因得罪了西門清而被丈夫何九叔打傷的秘辛。

聽聞此言，武松胸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他堅信何九叔對他有所隱瞞。

但他也疑惑，這李藥婆與他素不相識，為何要冒險告知他這一切，難道不怕招惹西慶的報復？

面對武松的疑問，李藥婆坦白了自己的動機。

原來西門清的生藥鋪，常常免費施藥給城中的窮人，這影響了她的生意，使她早已對西門清心懷不滿。

自從她聽聞西門清與潘金蓮的丑聞，以及武大死亡的秘密后，她就一直在等待武松的歸來。

武松向李藥婆道謝，并贈予她一些銀兩，隨即他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獅子街巷。

他的心中有一了個明確的目標：

找何九叔問個清楚！

……

另一邊。

何九叔與武松分別后，心中總是感到不安。

他認為武大的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就掩蓋過去。

他從家中找出武大的遺骨，小心包裹，放入懷中。

他心想，大官人猶如天神降臨，只要按照大官人的吩咐去做，一定不會出錯。

不久，何九叔又聽到了武松的聲音。

他急忙請武松進屋，這一次，武松沒有拒絕，走進了何九叔的屋內。

何九叔剛剛把武松迎到桌旁，武松還沒有坐下，就迅速地從衣裳里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刀，插在桌子上。

何九叔嚇得臉色蒼白，大氣不敢出。

武松卷起袖子，握住刀柄，怒視著何九叔，大聲說道：

“你這個小人物，也懂得‘冤有頭，債有主’！”

“你不必害怕，只要說出實情！”

“告訴我我哥哥死亡的真相，我就不會為難你！”

“如果我傷害了你，那便天打五雷轟！”

“如果你敢有半句謊言，我手中的這把刀，就會在你身上留下幾百個透明的窟窿！”

“廢話少說，你只管告訴我，我哥哥的尸體是什么樣子！”

武松說完，雙手按在膝蓋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何九叔。

何九叔明白，這次武松是有備而來的，如果再試圖欺騙他，自己的生命就危險了。

何九叔從懷中取出一個袋子，放在桌子上，對武松說：

“都頭請息怒。”

“我也是被逼無奈，不敢得罪大官人，還請都頭原諒。”

“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全部告訴都頭，這個袋子就是一個重要的證據。”

武松伸手解開袋子，目睹其中躺著的兩塊焦黑骨骼，以及一錠重十兩的銀子。

他目光一抬，質問說：“這如何證明是武大郎的死亡證據呢？”

何九叔只能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記得正月二十二那天，他在家中，茶坊的王婆突然到來，叫他去收殮武大郎的遺體。

當日，他走到紫石街巷口，恰好遇到在縣前經營生藥鋪的西門清。

攔住他，邀他同去酒樓，共飲一瓶酒。

飲酒過程中，西門清取出這十兩銀子交給他，吩咐道：

“收斂的尸體，一切事宜都要保密。”

他深知西門清是個狡猾之徒，無法拒絕。

酒足飯飽后，他收下銀子，前往武大郎家。

揭開遮尸布，發現死者七竅有瘀血，嘴唇有齒痕，顯然是生前中毒。

他本想聲張，但又缺乏苦主；大郎的妻子也稱其死于心疼病。

無奈之下，他只得忍氣吞聲，假裝中了邪，回家來了。

而火化尸體的事，他并未收受任何報酬。

第三天，聽說要將尸體運到山頭火化，他買了一些紙錢，假裝去送喪。

趁機向王婆及武大郎的妻子行了禮，悄悄收起這兩塊骨頭，帶回了家。

這骨骼酥黑，正是被毒藥奪去生命的明證。

紙錢上記錄了年月日時以及送喪人的姓名，這就是他的證詞。

“都頭，請您詳查。”

武松緊追著問：“那個奸夫究竟是誰？”

何九叔回答：“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偶爾聽到一些傳言，說是有一個賣梨的小販鄆哥，他曾經和大郎一起在茶館里抓過奸。”

“這件事情在這條街上是無人不知。”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細節，可以去問鄆哥。”

武松點頭稱是，隨即邀請何九叔：“那么九叔，我們一起去找鄆哥了解一下情況吧。”

武松收起鋼刀，將骨頭和銀子藏好，便與何九叔一同朝喬鄆哥的家走去。

……

他們剛離開獅子街巷。

石勇就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冷笑一聲，向著西門清的府邸行去。

武松和何九叔恰好走到喬鄆哥的家門前，看到一個青年正挽著裝滿米的柳編籃子回家。

何九叔大聲招呼：“鄆哥兒，你認識這位都頭嗎？”

喬鄆哥回答：“武都頭來了，我就認出來了！這不是武都頭嗎？九叔，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何九叔說：“武都頭來找你，是為了他兄弟武大的事情，鄆哥兒，你要如實告訴我們。”

喬鄆哥立刻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他坦言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父親已經六十歲了，沒有人照顧，我難以陪你們去打官司。”

武松表示理解，稱他為“好兄弟”，并從口袋里掏出五兩銀子遞給喬鄆哥，說：“你拿這些銀子給你父親做生活費，然后跟我們來。”

喬鄆哥將銀子和米交給父親后，便隨他們來到了巷口的一家飯店樓上。

武松召喚小二，準備了一頓簡單的飯食，轉向年輕的喬鄆哥，贊賞道：

“盡管年紀輕輕，你卻已懂得如何養家糊口，尊老愛幼。”

“我給你的那些銀兩，暫且作為路費。”

“待到我有事相求，事情圓滿結束后，我再給你十四五兩銀子作為創業資本。”

“現在，你如實告訴我，你是如何與我哥哥一起前往茶坊捉拿奸人的？”

喬鄆哥認真回答：“我告訴你，你可不要生氣。”

“記得正月十三那天，我提著一籃子雪梨去找西門清，想與他搭訕。”

“可是問遍了整個地方，都沒有找到他。”

“后來有人告訴我：‘他在紫石街巷王婆的茶坊里，和賣炊餅的武大的老婆在一起，現在他們打得火熱，每天都泡在那里。”

“聽到這個消息，我立刻趕去茶坊。”

“可是那可惡的王婆像老母豬一樣阻攔我，不讓我進房間。”

“我試圖用言語攻擊王婆，那老母豬竟然動手打我，用栗暴狠狠地敲我，最后把我推出門外，連我籃子里的梨都倒在了街上。”

“他我感到非常委屈，便去找你的哥哥，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他。”

“大郎立刻決定要去茶坊捉拿奸人。”

“于是我便跟大郎說教：你辦事不力，西門清那惡棍狡猾得很！你若抓他不住，反而被他反告一狀，那就麻煩了。”

“明天，我們約好在巷口會合，你少做一些炊餅出來。”

“當我看到西門清走進茶坊，我會先進去，你就把擔子放下等著。”

“只要我扔出籃子，你就立刻沖進來抓奸。”

“那天，我又提著一籃梨子，直接去了茶坊。”

“我罵了那頭老母豬，那個婆子沖過來打我，我把籃子扔到街上，用頭頂住那婆子，把她頂到了墻上。”

“武大郎沖進來的時候，婆子想阻止他，但我頂住她，王婆大喊：“武大來了！”

“結果，反而讓他們兩個堵住了門。”

“武大郎只在門外叫喊，卻沒有防備西門清突然打開門，沖出來，一腳踢倒了武大郎。”

“我看到潘金蓮立刻跟出來，想扶起大郎，他卻沒有反映，然后我便慌忙逃跑了。”

“過了五七天，聽說大郎去世了。”

“我卻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死。”

武松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可不要騙我。”

喬鄆哥回答：“就算到了官府，我也是這么說！”

武松說：“好吧，兄弟。”

然后要來飯菜，吃完后付了錢。

三人下了樓。

何九叔對武松說：“小人先告退了。

武松說：“別急著走，我正好需要你們給我作證。”

說完，就把何九叔和喬鄆哥帶到了縣衙。

武松全然未覺，在他與何九叔離去之后，躲藏在喬鄆哥住所附近的鄭烈目睹了一切。

鄭烈火速返回西門清府上，將所見所聞悉數上報。

西門清在府中聽完鄭烈及石勇的匯報后，心中明了。

武松必將在不久，極有可能是明日，便會找上門來，誓要與他決一死戰。

西門清當機立斷，立刻指示鄭烈前往紫石街巷，將潘金蓮秘密帶離，藏于隱秘之處。

這是為了確保她不會落到武松手中，避免不必要的悲劇發生。

緊接著，西門清又急令石勇騎快馬趕往西門堡，召喚洪振和湯隆火速返回縣城府中。

西門清打算布下一張精密的網，以待武松自投羅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