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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打斷姓謝的一條狗腿

江照棠要是知道自己來這一趟非但在蕭硯禮面前丟了臉面,還將自己搭進去給他當小廝,她說什么都不會來。

從蕭硯禮書房出來后,江照棠拎著幾包糖塊,當著蕭硯禮的面翻上了他家的院墻。

“為何不走正門?”蕭硯禮問道。

“你不是不許我走嗎。”江照棠嗆聲。

“現(xiàn)在允許了。”

蕭硯禮說這話時,江照棠正坐在院墻上理著裙擺,聞聲輕哼,“你讓我走我就走嗎,我如今偏還不走了。”

看著那抹碧色身影一晃,眨眼從墻頭躍下,蕭硯禮眉梢輕揚,負手往回走。

剛回到書房沒一會功夫,就瞧著蒼洵賊眉鼠眼似是撿著個大樂子走進來,張口便是“公子,你猜我方才在側門那聽見了什么?”

蕭硯禮低頭攏袖研磨,頭也不抬,“什么?”

只要不是江照棠又拾了糖塊叉腰站在府門口罵他就行。

蒼洵擠眉弄眼走近,道:“公子還記得早上在許記鋪子前瞧見那對摟抱的男女嗎?”

蕭硯禮筆尖一頓,白凈宣紙上暈開一點濃墨。

他面無表情扯了張新紙,“記得,怎么了?”

“我方才在側門聽幾個挑擔的貨郎說,那二人不知在街上起了什么矛盾,這男的竟是帶了護院強行要將那姑娘擄走。”

蕭硯禮再次頓住,緩緩抬起頭看向蒼洵。

偏生蒼洵毫無察覺似的繼續(xù)說著,“不過那姑娘倒是個厲害的,當街抽了把刀就往那郎君脖子捅。”

蒼洵嘖嘖有聲,“我聽那幾個貨郎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是那郎君脖子叫那姑娘豁了好大一口子,血流了一條街呢。”

“許記鋪子還有個伙計去官府報案了,也不知道那姑娘會如何。”

蒼洵這會還在感慨這姑娘氣性真大,全然沒瞧見自家公子那雙黝深的眸子正盯著自己。

“蒼洵。”蕭硯禮忽地出聲喚道。

蒼洵身子一個激靈,忙住了嘴挺直腰桿看向蕭硯禮,“公子有何吩咐。”

蕭硯禮看著他,手指輕輕撫過一個油紙包,嗓音無端透著幾分冷冽,“去將許記鋪子的伙計帶來,我有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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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兒是個伶俐的,適才讓名滿華京的許記鋪子挑中當跑堂的伙計。平時迎來送往的什么事沒瞧見過,夫婦斗嘴的,姐妹爭斗的,兄弟吵鬧的,這當街碰上姑娘抽刀把人捅了的倒還是第一回。

他正抹著汗從衙門出來,尋思著買碗茶解渴。角落冷不丁走出個懷中抱刀的公子,似笑非笑望著自己。

“你就是王三兒吧,隨我走一趟,我家公子要見你。”

王三兒登時腿軟了,扶著柱子堪堪站穩(wěn)。

莫不是早上那個公子知道他報官,這會買兇殺人來了。

王三兒暗道不好,頭一扭就往巷子里竄。

然而沒跑兩步就叫身后那侍衛(wèi)追上,輕而易舉拎著衣領往一處府邸走去。

蕭硯禮沉默看著跌坐在書房地板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直言自己上有八旬老母,下有未足月的狗崽子要養(yǎng),求自己放過他的王三兒,平靜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蒼洵。

蒼洵心虛地轉(zhuǎn)過臉。

公子只說要他把人帶來,又沒說用什么手段,他不過是強硬了些,誰知道把人嚇成這樣。

“給他拿一錠銀子。”蕭硯禮開口了。

王三兒哭聲一止,擤了擤鼻涕,看著扔自己懷里的銀錠發(fā)呆,懵懵地送進嘴里咬了一口,頓時眸子亮了。

倏然從地上爬起來,跪的端端正正,望著蕭硯禮眼睛放光,跟看財神爺一樣。

“小郎君有甚要問的,小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看著他一臉淚痕混著鼻涕,蕭硯禮微不可測皺眉,“我只問你早上在許記鋪子前看見了什么。”

王三兒是個機靈的,眼珠子一轉(zhuǎn)就知道蕭硯禮問的什么。當即竹筒倒豆子,語調(diào)脆生地把上午的事說了個一清二白,從那漂亮的和仙娥似的姑娘一巴掌扇在那死皮賴臉男子臉上說起,再說到那男子喊來護院欲綁了那姑娘回宅子,卻被那姑娘捅了一刀。

王三兒嘴皮子利索,短短一件事叫他說的和說書似的,蒼洵抱劍站在邊上聽得津津有味,就差要給他打賞。

“那姑娘臨走前臉都白了,瞧上去嚇的不輕。”王三兒原還想多說幾句,好討賞錢。可目光觸及跟前坐著那公子冷的嚇人的眼神后,登時把話咽回肚子里,不敢多說。

“叫人送他回去,那錠銀子從你月俸里扣。”蕭硯禮起身,行至衣架前換上一身夜行衣。

蒼洵來不及心疼自己那錠銀子,忙追問,“公子這是要去做什么?”

“懲惡揚善。”蕭硯禮拋下句話,拎著劍就出門了。

想到那哭的眼睛腫的像個核桃似的姑娘,再到她右手手腕刺眼的淤痕,蕭硯禮心底就像有團浸滿水的棉花堵著,沉甸甸又不舒暢,折磨的他心口不快。

于是不痛快的蕭硯禮決心去找些痛快的事情做,譬如打斷姓謝的一條狗腿。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譬如四處尋自家小兒子不見,遂打定主意明早要好生痛罵他一頓的蕭夫人。又譬如只是出門尋個大夫的功夫得知自家府里進賊了的謝夫人,這賊人不僅闖進內(nèi)院還打斷了躺在床上養(yǎng)傷謝翊一條右腿。

次日一早,江照棠揉著酸澀的眼睛坐起來,正要開口喊人,才一出聲,嗓子就粗啞的厲害。

外間聽到響動的攬月匆匆捧著巾帕等物進來,伺候她洗漱。

洗凈臉,又用帕子包了冰塊敷眼睛,江照棠才覺清醒,“去替我尋身男子衣袍來。”

攬月找來身靛青色圓領窄袖長袍服侍江照棠換上,又替她梳了個男子的發(fā)髻,滿頭青絲盡數(shù)用蓮花小冠束起。

江照棠扔下冷敷的冰塊,對鏡打量起來,見鏡中映出個風度翩翩的小郎君,滿意地勾了勾唇。

攬月卻是立在身后,愁容不展,“小姐當真要入宮當蕭公子的小廝服侍他?”

“你不必擔心我,我又不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初到邙山頭幾天我還伺候過師兄師姐他們呢。”江照棠轉(zhuǎn)過身,拍著攬月肩頭,語重心長安撫。

攬月壓根笑不出來。

她哪是擔心小姐,她擔心的是被小姐伺候的蕭二公子。

小姐那兩位師兄師姐為何只叫她伺候了兩日功夫,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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