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察覺到諾諾的怪異，她的語氣太平靜了，像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即使是感情白癡的他也能猜到諾諾和凱撒之間的關系應該有料可挖，但路明非不想越界，他不覺得自己和諾諾之間的關系已經近到可以談論私人感情的地步。

所以路明非沒有追問，為了避免尷尬，他換了個話題，

“你打算怎么寫關于我的報告？直接告訴曼斯教授我在格斗訓練課上的暴力發揮嗎？”

“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想要被執行部隔離調查的話。”諾諾說，“你現在展現出來的能力太危險了，沒人能保證你將來不會失控，而且你甚至沒暴露自己的言靈。如果之后你的言靈被鑒定為存在風險，你一定會被強制隔離。”

“我知道。我看過卡塞爾學院的校規，知道學院對危險血統的慎重。所有高危言靈都要按照校規上報校董會并且立案存檔，即使是校長也無權干涉。”

路明非輕聲說，他的表情很平靜，像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你好像并不擔心。為什么？”蘇茜問。

“因為我別無選擇，這件事情走向不是我能掌控的，我不想在我不能控制的事情上浪費心神。”路明非低聲說，“卡塞爾學院早就盯上我了，我也已經暴露了我的能力，現在選擇藏拙肯定來不及了。”

“昂熱校長跟我提過學院內有人懷疑我的血統，他給我安排如此密集的訓練不也是想試探我的能力嗎？我當然得讓他滿意。”

“所以你是故意對貝爾教練出手的？為的是展示自己的實力？”

蘇茜問道，眼前看似單純的新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心思深沉。

“這倒不是，我單純就是想揍他。”

路明非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不過這也恰好符合我的計劃，那就是在學院所有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

“我在加入學院前就和校長達成了協議，某種意義上我算是學院的雇傭兵。所以我不擔心我會因為血統問題而被限制，恰恰相反，我展現的能力越危險，我自己的處境就越安全。因為昂熱需要我。”

“你好像很有自信，就一點都不擔心校董會對你出手嗎？校董會的權力凌駕于校長之上，他們可不一定會在乎你和校長的約定。”蘇茜問。

“的確如此，對此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路明非淡淡道，“所以我才會在加入學院前跟昂熱談條件，而昂熱答應了我的條件，不管他有沒有征求校董會的同意，這至少證明了他有保住我的底氣。”

“而且就我目前調查得到的資料，昂熱在學院內的威望幾乎無人可比，而校董會在學生心中完全沒有存在感。由此推測昂熱在學院內應該是實權人物，即使校董會也未必能越過昂熱干涉學院的運行。”

拳擊館內安靜下來，蘇茜和諾諾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推測出學院內的局勢，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S級再一次證明了他的能力不只是暴力。

“所以你為什么要跟我們說這些？就不怕我們告密？”諾諾饒有興趣地看著路明非。

“沒必要再裝了吧？校長派你過來不就是監視我的嗎？不只是你，芬格爾應該也收到了類似的命令，對吧？”

路明非語氣平靜，像是在述說一件不相關的小事。

諾諾凝視著路明非的眼睛，但從那雙淡漠的眼睛中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緒。

“我早就跟曼斯教授說過，他一定會看出來的，教授還不信。”諾諾看著旁邊的蘇茜，聳聳肩，“看，我說的沒錯吧。”

蘇茜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其實不反感這樣的監視。換做是我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路明非淡淡地說，“但我還是喜歡把所有事情擺在明面上來談，現在我和校長都是打明牌，我展現我的價值，他保證我的安全。”

“這都是你在加入學院之前就想好的嗎？”蘇茜問。

“當然不是。臨時的判斷而已。”路明非搖頭，“三天前我對卡塞爾學院一無所知，怎么會預料到這些。”

“既然是明牌，那你不如告訴我們你真實的實力。”

蘇茜有些好奇，在沒有出全力的情況下就可以碾壓貝爾，路明非的真實實力到底達到了何種境界？

“并非我刻意藏私。”路明非嘆了口氣：“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極限在哪，從覺醒血統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力量幾乎是以失控的速度增長。所以我理解學院對我的顧慮，因為就連我自己都對我的力量感到害怕。”

“這......”

路明非的話讓蘇茜感到驚訝，更感到害怕。

在路明非之前她認識的最強混血種無疑是獅心會會長楚子航，但即使是楚子航跟路明非也沒有對比性，二者在力量與血統上的表現力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差距實在太明顯。

路明非的話并不是危言聳聽，他在加入學院后一直搜集有關混血種血統的資料，隨著他對龍族血統了解的深入，他就越發地為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懼。

所以他理解校長的顧慮，因為他的力量的確超過了臨界血限的限制。

臨界血限是指混血種血統的安全線，也就是50%，如果混血種的血統超過了50%，混血種就會被迫開啟進化之路，龍血的力量將會強行改寫混血種體內的人類基因，讓他們朝龍族進化。

但是人類的基因無法被徹底改寫，混血種也永遠無法進化成真正的龍族，最后只能變成無意識的怪物，也就是死侍。

臨界血限是混血種血統的紅線，也限制了混血種的實力，而路明非的力量卻越過了這條紅線。

臨界血限以下的混血種是不可能擁有路明非這樣夸張的力量，哪怕是龍族血統理論的初學者都能發現這一點，所以路明非的血統存在問題幾乎是擺在明面上了，而在他以黃金瞳壓制那頭三代種幼龍之后，這件事就已經實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