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在搭建的棚屋內,大多數賓客已經陸續離開,連帶著那位平易近人的寧宣帝都已經回到了他的行宮里休息去了。
突然聽到這么一聲驚叫后,正在低頭收拾桌面殘余物品的宋初堯臉色猛然一變,手中的托盤因為過于震驚而不自覺地脫手摔落地上!
凌珩怎么會出事?
這怎么可能?
想到這里,她立刻朝著傳來求救聲的方向飛奔而去,試圖穿過擁擠的人群到達現場,好讓自己親眼確認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狀況!
按道理來說,今天的圍獵應該早就結束了,怎么凌珩還會留在那里不走呢?
但當她來到事發現場時卻發現,整個狩獵區域已經被警戒線牢牢封鎖住了,周圍則站滿了圍觀者以及維持秩序的侍衛們,這讓宋初堯根本無法靠近。
很快,幾名強壯的士兵抬著一個簡陋制成的擔架走了出來。
擔架上躺著一位滿身血跡斑斑的身影……
一個全身都被鮮血染紅、明顯受了重傷的人!
盡管距離太遠再加上四周都是爭先恐后想看熱鬧的宮女和其他人員擋著視線,導致宋初堯看不清楚那個人的具體情況,但她能肯定,那攤紅色絕對是真的血液!
毫無疑問,躺在上面的那個可憐人正遭受著極其嚴重的傷痛折磨!
是凌珩嗎?
真的是他嗎!
這一刻,宋初堯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心中的緊張和不安如同潮水般涌來。
她真的很想上前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可惜的是,還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士兵攔住了她的去路。
“閑雜人等趕快離開!”
士兵厲聲喝道。
最后,她只能默默地站在樹林里,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抬著擔架上的傷者匆匆離去,朝著行宮的方向快速走去。
難道他終究還是因為她而受牽連了嗎!
這個念頭在宋初堯的腦海中反復盤旋,讓她難以平靜。
宋初堯癱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她不是一個喜歡哭泣的人,也不愿意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但此時此刻,淚水卻如泉水般涌出,止不住地流淌。
可是今天,這眼淚竟止不住地流下來,似乎怎么也擦不干。
她的眼淚滴落在土地上,濕潤了腳下的泥土。
凌珩,你千萬要平安無事啊!
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夠眷顧他,讓他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宋初堯用手抹掉眼角的淚水,鼓起勇氣站起身,朝行宮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自己只是個奴婢,沒有得到傳召是不能隨便進入皇宮的重要地方的。
尤其是在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后,行宮的守衛肯定會更加嚴格。
但如果不知道凌珩的情況,她怎能心安呢?
又怎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在去行宮的路上,宋初堯才終于了解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來,凌珩一直在林子里逗留的原因是為了今天的獵場競賽。
據說,寧宣帝在今天開獵前許諾,誰射殺的獵物最多,就可以實現那個人的一個愿望!
正是為了這個皇帝的承諾,凌珩才遲遲不愿離開樹林。
結果,最后卻出了意外!
這一切都讓宋初堯感到無比的心痛和自責。
“站住!你是誰啊,這里是貴人的寢殿,你能隨便進來嗎?”
宮人怒氣沖沖地大喊道,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警惕和不滿。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宋初堯這種行為的指責,仿佛她闖入了某個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為了混進去,宋初堯想了很多辦法,還特意從另一邊的小門進,但還是被人發現了。
她的動作盡量輕柔,步履盡量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被銳利的眼神捕獲。
這讓她感到十分沮喪,因為她知道一旦被發現,就很難達到目的。
能在行宮里侍奉主子的人和她們這些干粗活的宮女,地位差距很明顯。
那宮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偷偷進來的。
他用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很快就發現了她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
無論是她的穿著還是舉止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準備把她交給上頭處理時,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從旁邊的宮廊傳來:“她是本官安排進來的。”
這聲音雖不高昂,卻帶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宮人轉頭一看,臉上的兇狠立刻變成了諂媚:“原來是鄭大人啊,既然鄭大人帶來的人,自然就沒什么問題。”
看到出現為自己解圍的鄭大人,宋初堯眉頭微皺,心中并沒有多少感激,反而充滿了謹慎。
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讓她的心底涌起了一種莫名的警覺感。
甚至當鄭大人走過來時,她還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仿佛在試圖拉開與對方之間的距離。
“小姐,別怕,我沒有惡意,只是路過幫你一把,也算是還了當初宋大人的提攜之恩。”
鄭大人溫和地說著,試圖緩和眼前的緊張氣氛。
今天對她的突然幫助以及此刻的友好態度,讓宋初堯措手不及。
她還記得當初她拼盡全力去找鄭大人求助時,他在東宮高墻那邊對她冷漠敷衍的樣子。
那些回憶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她火熱的心上,讓她瞬間冷靜下來。
宋初堯躬下身子,態度謙卑:“鄭大人請謹言慎行,奴婢并不是什么小姐,北齊已經沒有宋大人了。”
她的語氣平緩而堅定,似乎是在提醒對方現在的身份。
鄭大人嘆了口氣,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后,然后走到宋初堯面前:“大小姐,那晚我匆匆離開,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沒別的辦法。那時候宋家剛經歷風暴不久,我家還有妻子孩子要照顧,為了他們,我只能這樣選擇。”
他的解釋中充滿了無奈與自責。
“你要是怪罪我,我也接受,我沒有怨言。”
他的臉上滿是悔意,眼神里透露出無奈與愧疚。
聲音中帶著一種淡淡的悲哀,仿佛是在自責自己的過去決定。
宋初堯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么難聽的話。
她知道,再多的苛責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而且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是真心感到內疚的。
“鄭大人太過自責了,你不來找我其實是應該的。是我當初太過強求,如果換作是我,也會首先考慮到自己的家人。這事不怨你。”
宋初堯平靜地說,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