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伏擊
- 大明:從羅馬閃電般歸來
- 叉魚勾
- 2073字
- 2025-06-07 22:53:10
夜風穿林而過,像一只拖著鎖鏈的幽靈,繞過山道、撲打在披風上。
莊園的燈火早已被遠遠拋在身后,陳安與卜彌格策馬緩行,腳下是潮濕尚未散盡的山土,寂靜得仿佛能聽見遠處城堡墻上的火把劈啪作響。
還未等卜彌格開口,陳安就低聲問道,即便他說的是誰也聽不懂的漢語:“先下手為強,如何?”
聲音不大,卻極穩,像是在確認一個已經成型的決定。
卜彌格輕輕一勒韁繩,馬蹄聲頓住。他看向陳安,眉頭微蹙,沉吟道:“如果能等到孔蒂在比利牛斯山的邊境上有所動作……那才是更穩妥的選擇。”
“你我都清楚,我們在這里不過十天。”他頓了頓,語氣一絲不茍,“軍械在入境時就被繳了大半,也沒有補給,甚至連身份都只是掛在教皇一紙文書上的浮萍。根基,幾乎為零。”
陳安點點頭,語氣不爭,卻透出一絲苦笑:“是啊,我們提前動手只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但我們現在能不能等,不是我們說了算。”
“形勢逼人——哪來什么十全十美的計劃?等完消息,等完時機,我們大概就要被燒死了。”
卜彌格也理解現在的處境,顯然不能坐以待斃,于是點了點頭:“還是試圖和孔蒂取得聯系吧。”
“呼~”,陳安長舒了口氣,道:“所以接下來幾天,我們要在農奴和佃農之間,散播更激進的觀點。”
“還要再激進嗎?”,卜彌格問。
陳安轉頭,盯著他:“上帝——站在被壓迫者那一邊。”
“說白了,最終只有一個意思——造反有理。”
話音落下,夜風正巧卷過,吹得枯葉翻滾上山道。
卜彌格臉色微變,盯著陳安,語氣罕見地帶上一絲質疑與警惕:“造反……真的有理嗎?”
“你是明人。”他緩緩道,“你比我更清楚,造反的李自成,把崇禎逼上煤山、讓京師血流成河……那之后,就是韃靼人的鐵蹄。”
卜彌格話未說盡,但意思已再清楚不過。
陳安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給卜彌格這個波蘭人解釋,亡國與亡天下的區別。
他沉思許久,才淡淡說道:“可太祖皇帝——不也是起義的農民?”
卜彌格神情一怔,許久無言。
這位傳教士忠于大明,忠于永歷,也忠于“王朝應有秩序”的正統觀念。
陳安知道他的立場,也敬佩他的忠誠,但這一句‘造反有理’顯然已經觸到了對方的底線。
于是他抬起頭,遠方的山巔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霧氣將城堡的輪廓吹得模糊,唯有那座主塔樓依稀可辨,如一柄倒插入地的利刃,冷漠地刺破天際。
其實他早就住過那座城堡。
準確來說,在他前世的一個夏天,就已經走進過那里。那是高考結束后的暑假,他和幾位朋友環游歐洲,臨時決定改道巴塞羅那西北——想體驗一下古堡驚魂夜。
他們租了車,沿著山路蜿蜒而上,城堡已經被改造成一間精致的精品酒店。
燈光從石墻間灑下,接待員操著蹩腳的漢語為他們遞上歡迎飲料,還有穿西式禮服的服務生帶著他們走上盤旋的樓梯。
他當時覺得新奇,也覺得歷史真是迷人。
而如今——他依舊站在那座山下,那個迷人的城堡只讓他想殺人。
因為這一次,他不再是花錢走進去,而是要帶兵打上去,體驗一次真正的古堡驚魂。
或許那個在餐桌后為自己醒酒的侍者,其先祖的人頭會被自己砍下。
他知道,自己早已經走在一條不歸路上,也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何方。
想到這里,陳安換了個話題,輕輕一笑:“來想想該如何先下手為強吧?”
“我是打算在這隊西班牙使節團必經的山路上設伏,制造一次混亂,逼得酒······城堡的保……衛出動增援。”,還停留在前世回憶中的陳安,差點將‘酒店’和‘保安’這個詞脫口而出。
“只要守軍離開堡壘——我們就趁亂攻下卡多納。”
他眼神一沉,像是盯著棋盤上落子的位置:“奪堡之后,立刻宣布解放農奴,拿下糧倉和武庫,將我們的人和農奴武裝起來。”
“但問題很多啊……”,陳安右手松開韁繩,揉了揉太陽穴,“伏擊地點和兵力分配。”
“而且——”卜彌格忽然插了一句,語氣帶笑,“你的兩位女眷還有英格蘭的那位國王呢?我們是不是還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陳安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卜彌格的調侃:“伏擊地點若選得不準,引來的不是城堡守軍,而是巴塞羅那的正規軍。不過他們遲早會來,必須要速戰速決。”
“所以得選在半山的峽谷,既不太靠近城堡,也不太遠離山鎮。剛好逼出堡中人馬,卻來不及讓外援插手。”
他整個人試圖向后躺去,望向云霧后的星空:“一支人馬在山口設伏;一支煽動農奴和佃農;第三支……”
陳安還沒說完。
因為說到底——他們根本沒有“三支”隊伍。
他嘆了口氣:“我們沒這么多人,也沒有能用的指揮。還不知道現有的農奴們——到底能不能再度舉起鐮刀。”
“他娘的,不管了,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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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火藥點燃山巖的一瞬,沉悶的炸響撕裂了山道的寂靜,碎石激飛,塵霧彌漫。
這一點火,仿佛把死去三年的怒火重新從地底挖了出來。
陳安站在遠處的卡多納鎮上,望著那團煙塵,微微皺了皺眉。
炸點不深,角度偏了些,威力不如預期,甚至……顯得有些“花里胡哨”。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拔出那柄繡春刀,刀光映在眼里,映出他此刻神情的鋒芒和冷靜。
三年了。
收割者戰爭已經結束整整三年。
那場曾燃遍加泰羅尼亞的農民起義、民族戰爭,最終被哈布斯堡的鐵蹄與法蘭西的止損碾得粉碎。
收割者們死了,貴族們官復原職,村莊被燒,堡壘又開始歌舞升平。
可陳安清楚,那場戰爭的烈焰,其實并未熄滅,只是被埋在了灰燼下面,埋在了每個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