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授勛
- 大明:從羅馬閃電般歸來
- 叉魚勾
- 2441字
- 2025-05-28 20:54:07
“王室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陳安舉起酒杯,酒液在光下泛出金光,他的目光落在那名士兵右臂尚未結痂的傷口上。
“巴黎那邊的新兵,正穿著未磨舊的靴子在泥地上操練,盯著你們的名字,等著你們這一場賞。”
此時的法蘭西,君主年少而志遠,攝政者老辣如蛇,軍中更有蒂雷納這樣的天才——三者共振,不可能錯失這個收買軍心的天賜良機。
陳安很清楚,這個榮耀,不可能落到他這個外來的東方人頭上。
于是,他舉杯飲盡,等著——果然,不出數日,一箱箱銀幣便從巴黎伴著馬車轆轆聲而來,還特意繞到戰神門進城。
那是千年前的古羅馬人留下的凱旋門,古羅馬世界最寬的拱門,同時也是蘭斯的喉管,是權威進出的象征。
于是鐘聲再次響起,圣母院重新敞開大門,教堂內點燃百盞蠟燭。
為陣亡者舉行的彌撒格外隆重:名字、功勛、圣像、衣冠冢,一字排開,犧牲與榮耀并列在圣壇上,照進了永恒的殿堂。
相比于加冕日圣母院的奢靡,戰神門后廣場則帶了幾縷秋日特有的殺伐。
天光破云,市集已無喧囂,街頭的百合旗幟在風中如誓言燃動。盔甲靜默,列兵肅立,那些中世紀的鎧甲從倉庫中翻了出來,反射著太陽和太陽王的光——蘭斯又進入了儀式時間。
陳安站在人群邊緣,望向廣場中央那道緩步登臺的身影。
蒂雷納子爵。
他特意披著在戰場上的軍披,滿是火藥和泥塵,鐵扣已斑駁。
沒有寶劍加身,也無從宮廷借光,整個人像一桿刺入沙土的軍旗——風吹不倒,血染不褪。
陳安搖了搖頭,似乎為蒂雷納還不夠矮而滿意。
但好在,在臺階頂端,站了個穿上高跟鞋才只有一米六的國王。
路易十四站在鋪滿紫金絨布的高臺上,少他捧起那柄沉重的軍權權杖,親手遞向蒂雷納。
語聲清澈、毫不遲疑:“為法蘭西而戰者——不問出身,不問信仰,只問忠誠。”
那一刻,所有人都聽見了鐵與血之下,權力體系正被重塑的聲音。
這是少年國王的宣誓,也是向舊秩序的試探,畢竟這位新的大元帥是一個新教徒。
臺下貴族的身影微微顫抖,部分老軍官的視線閃爍不定。
而士兵的眼睛卻點亮了。因為他們明白,這句話不是說給蒂雷納的,是說給整個軍隊,是說給未來的“凡爾賽法國”。
“法蘭西大元帥”——這個幾近塵封的頭銜,如今終于再次落下,相較于原先的歷史,提前了六年。
而據坊間流傳,原本少年國王甚至打算授予蒂雷納更高的稱號:“法蘭西王室統帥”,那是幾近攝政之權的軍中至尊。
可惜,蒂雷納仍然是個堅定的新教徒,拒絕皈依天主。
因此,那個頭銜至今空懸,而宗教,就像廣場邊沉默的十字架——沒有離開,但也不再主宰一切。
接下來,是對將士們的晉銜與編制重組。
有些人眼中閃著興奮和不敢置信的光。
那些是最底層的新兵,或許是農莊出身,也可能是被貧困逼上戰場的城市手藝人。他們本以為只是來“打一仗就回家”,如今卻被正式編入軍隊體系,吃起了軍餉,有人甚至還收到了晉銜令狀。
他們在廣場角落偷偷比對獎章,像一群在國王注視下初嘗榮耀的孩子。
但更多人神情復雜。他們是貴族私軍出身,自小在領主的院子里學騎術、在家徽下誓死效忠。他們身上的鎧甲代代相傳,每一道紋飾都鐫刻著血統的榮耀。
如今,他們被要求脫下印著家徽的披風,換上印著王室百合的制服。
他們不敢抗命,但也不敢釋懷。
更難受的是那批早年就已歸屬王室、忠于馬薩林的老兵。他們曾一度以為,王命至上就是他們的護身符,是區隔他們與凡人的分界線。但現在,他們也被重新劃入統籌編制中,晉銜、調動、任命,全都按“新規”執行——王室的信任,不再只屬于他們。
但無論如何,那些晉升通知與獎章都簽署了國王的名字,像釘子一樣,一顆顆敲入新秩序的骨架中。
而本和蒂雷納一同指揮的德布羅意伯爵與奧坎庫爾侯爵則因戰場誤判被“榮譽調任”至后方,明升暗降。
這不是一場慶典,這是軍權的洗牌,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炮火齊鳴,騎士們不再是戰場的主宰。那些來自平民的士兵、學院出身的年輕軍官,舉著他們的火器,正在被編進新的未來里。
儀式散場,金色的余輝還未從廣場褪去,陳安正打算隨人流離開,卻被一道低聲叫住。
王宮的侍從,在人群中悄悄遞來命令:“紅衣主教請您入宮。”
他愣了下,隨即苦笑。看來凡事都有代價,連掌聲也不例外。
蘭斯王宮的書房里,香火依舊裊裊,檀木家具映著燭光如水。馬薩林坐在桌后,還是一身紅袍,神情平靜到近乎寡淡。
“我們,”他頭也不抬,只伸手攤開一本賬冊,語調如舊,“給得太多了。”
沒有憤怒,沒有責備,甚至沒有明顯的不滿,只是陳述。
陳安緩步上前,偷瞄了眼賬冊。
他很快看懂了。那是一份極精細的預算核算表,上面列著:
賞金、晉銜、土地分封、征調調遣、兵員編制變動后的補貼以及犧牲士兵的撫恤——每一欄后面都跟著一串驚人的數字,像細針一樣密密麻麻地扎進本就不充裕的國庫。
這場勝仗與封賞雖贏得了軍心,卻也在一點點蠶食財政的底線。更關鍵的是——
賞賜的邊界模糊了等級的邊界。
越來越多的人因戰功被封勛入列,甚至步步高升,這讓那些鬻爵的穿袍貴族們也開始坐立不安。
他們原本依靠財產和行政壟斷的政治資源,似乎又要被這些新軍功集團所撼動,而他們向銀行借貸、操縱財政、收租獲利的鏈條,也開始在這場王室主導的“賞賜運動”中松動。
“這次只是平叛,不是勝仗。我們沒有從敵人手中掠奪土地,沒有拿到贖金、貢銀,也沒有繳獲港口或礦山。所有的賞賜——都是白送的。”
馬薩林頓了頓,像在等一個更聰明的回應。
“可有時候,最貴的戰利品,不正是人心嗎?”
“更何況,我們這場‘慶典’的花銷,可是從穿袍貴族們那里籌來的……至少,我記得在那場宴會上,他們捐了很多。”
空氣忽地靜了半拍。
馬薩林微微一瞇眼,目光落在陳安臉上。那一瞬間,他像是在衡量眼前這個東方來客,思考著他什么時候這么大膽了。
畢竟那筆來自穿袍貴族手中的錢,大概有不少已經進了他和富凱的口袋。
于是他將賬冊重新合上:“可那筆錢,撐不了太久。”
“你知道的,一旦軍人得到賞賜,就很難再接受克扣。”
“而那些商人一旦察覺自己的地位被威脅,出錢的愿意就會更小。財政壓力一日不解,這場改革就一日站不穩腳跟。”
“我們需要重新想個辦法。”
陳安點點頭,沒再辯。
他知道馬薩林說的是對的。
雖然太陽王的光芒已經點亮,但是光,總是需要燃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