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并沒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情，護士們加大了夜間巡查的力度，雷娜塔的房門被緊緊鎖住，所以她晚上也不能出去遛彎了。

每天清晨用餐時，雷娜塔總會撅著嘴向蘇九抱怨這件事，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

孩子們的日常似乎也回到了正軌，由于赫爾佐格正在進行收尾工作，無暇顧及他們，這段難得的平靜時光本該令人放松，卻莫名透著壓抑感，就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寧靜。

唯獨零號的處境愈發(fā)艱難。或許是為了獲取最后的實驗數(shù)據(jù)，赫爾佐格下令對零號加大研究力度。每到深夜，護士們便聚集在零號房，刺眼的燈光常常亮到天明，某個夜晚，雷娜塔甚至看見她們推著滿載藥劑的小車進去。

至于邦達(dá)列夫，他最近鮮少露面。只有偶爾在深夜時分，黑天鵝港上空會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嗡鳴，那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仿佛在運送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赫爾佐格依舊掛著那抹熟悉的微笑，從容的面對著眾人，只不過那份笑意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總而言之，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圣誕節(jié)越來越近了。

“好的，小家伙們，今天我們來學(xué)習(xí)如何剪出一個漂亮的圖案，看好了！剪刀要像對待初戀一樣握住，哦，我忘了你們這群小毛頭還沒談過戀愛呢。”

在房子里，一個身材高大的護士站在講臺前，揮舞著手上的剪刀與卡紙，大聲的喊道。

由于圣誕節(jié)即將到來，港口里面的人也開始忙活了，男人們冒著風(fēng)雪跑到外面去砍翻圣誕樹需要的材料，而女人們在剪著各種各樣的圖案，由于工作強度太大，她們便開始教孩子們?nèi)绾渭舫鲆粋€好看的圖案。

雖然她在臺上講的繪聲繪色，但臺下的男孩子們卻沒多少聽的，安東正用剪刀在桌底悄悄雕刻木哨子，謝爾蓋把紅紙折成了歪歪扭扭的飛機。

“哦，我真不想剪這玩意，簡直是浪費時間。”安東壓低聲音，悄悄的對著他的伙伴們說道。

“誰不是呢。”謝爾蓋附和道，“要不是要剪這玩意，今天下午早放我們出去玩了！”

“你們兩個蠢貨安靜點！”雅可夫一邊細(xì)致的剪著紙，一邊對自己的玩伴訓(xùn)斥道。

安東瞇起湛藍(lán)的眼睛，突然露出狐貍般的笑容：“噢，我明白了！”他故意用能讓整個教室聽見的聲音說，“某人是想在霍爾金娜面前表現(xiàn)呢！”

“確實啊，平時也沒見你這么努力，總不可能今天轉(zhuǎn)性了吧？”謝爾蓋立刻接茬，順手把雅可夫精心準(zhǔn)備的剪紙抽走。

“你們幾個家伙啊啊啊！！”雅可夫漲紅著臉沖過去，三個男孩頓時扭成一團。

“聽到?jīng)]，霍爾金娜，男孩子們因為爭搶你而打起來了，這該死的魅力呀，我要是男人我也會喜歡你。”朱洛娃咬著霍爾金娜的耳朵調(diào)笑道。

“幼稚的男生們。”混亂中，霍爾金娜的余光不自覺地飄向教室角落。那個少年總是安靜得像個影子，此刻正倚著窗旁剪紙，似乎察覺到視線，他忽然抬眼，黑色的眸子準(zhǔn)確捕捉到她的偷看，霍爾金娜慌忙扭頭，耳尖卻悄悄燒了起來。

剪刀在紅紙上劃出流暢的弧線，雷娜塔垂著眼眸，指尖靈巧地轉(zhuǎn)動著。與其他孩子粗糙的作品不同，她手中的剪紙逐漸顯現(xiàn)出精致的雪花圖案，每一道紋路都完美對稱。

“蘇九，你看！”雷娜塔雙手捧著剪紙，像獻寶似的湊到蘇九面前，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像一只等待主人夸獎的小狗般雀躍不安。

“雷娜塔剪得真好。”蘇九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教室里的騷動終于觸怒了護士，“夠了！你們這群小混蛋！”高大的護士猛地拍桌，打斷了男孩們的打鬧，“安東、謝爾蓋、雅可夫！今晚的甜點取消！現(xiàn)在給我回到座位上去！”

三個男孩悻悻地坐回原位，雅可夫的臉紅得像他手中的剪紙。蘇九看到雷娜塔肩膀微微抖動，顯然在憋笑。

她好像越來越開朗了。

“這是好事。”蘇九想，比起原著中那朵孤單的冰玫瑰，眼前這個會笑會鬧的雷娜塔，更像迎著朝陽綻放的向日葵，讓人忍不住想呵護這份難得的生機。

護士看了看手表，目光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落在教室后排三個男生身上，“安東，謝爾蓋，雅可夫三人留下。”她的聲音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其他人交完剪紙就可以去吃午飯了。”

教室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安東發(fā)出一聲夸張的哀嚎：“啊，不要啊！”在三人幽怨的目光中，蘇九牽著雷娜塔走出了教室。

午餐時間，餐廳里比往常熱鬧，大人們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節(jié)日做準(zhǔn)備，空氣中飄著肉桂，松木和牛肉的香氣。

近期赫爾佐格通過廣播宣布，由于莫斯科來的邦達(dá)列夫少校正設(shè)法幫助黑天鵝港解決冬季物資，物資很快就不是問題了，于是他決定給軍官們大量的烈酒和香煙，發(fā)給護士們香水和絲襪，每天的晚餐都有土豆燒牛肉供應(yīng)。

蘇九嚼著軟爛的牛肉，目光落在窗外，那里堆放著剛砍伐的白燁，青翠的枝葉上還覆著未化的積雪。

雪似乎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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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黑天鵝港籠罩在濃郁的夜色中，萬籟俱寂，唯有寒風(fēng)在建筑見嗚咽，突然，一道身影卻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港區(qū)后方的列寧銅像旁。

黑天鵝港晚上寒風(fēng)肆虐，最低溫甚至能達(dá)到負(fù)五十度，因為暴風(fēng)雪的緣故，能見度只有不到五米，按常理來說，此刻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外出。

但這道人影卻還是突兀的站在這里，仿佛寒風(fēng)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瞻仰著列寧銅像。

往昔莊嚴(yán)肅穆的銅像此刻顯得格外凄涼，理石底座被炸得粉碎，列寧銅像斜斜地插在雪地里，仿佛一個被遺棄的巨人，銅鑄的面容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這是邦達(dá)列夫那晚的杰作，他用炸藥精準(zhǔn)地摧毀了這個建筑。

事后確實有執(zhí)勤士兵報告了銅像被毀的情況，但赫爾佐格博士以他一貫的權(quán)威姿態(tài)作出了解釋：“不過是暴風(fēng)雪導(dǎo)致的意外倒塌。”他甚至在全體會議上宣布，銅像將于來年春天重建。

盡管部分人員心存疑慮，畢竟爆炸的痕跡與風(fēng)雪侵蝕的痕跡截然不同，但在赫爾佐格多年建立的威信面前，這些疑問最終都消散于無形。

何況，接連數(shù)日的暴雪確實掩蓋了大部分證據(jù)，將一切可疑的痕跡都掩埋在了皚皚白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