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十五，月神節。

妖族用來慶賀新年第一個圓月。

妖族認為月神娘娘在這天降生，真假無從考證，可一直流傳下來。

后來人族也有了此節。

被稱為團圓節、元宵節。

效仿妖族搓丸子，因為丸子圓，像極了十五月圓，意在合家團圓。

妖族也借鑒人族習俗，在這個節日點花燈，表達對月神的崇拜。

一邊想著典籍里對月神節的記載，傅韶光一邊跟公羊陽與朱云一起搓糞丸。

沒錯，就是糞丸！

搓糞丸，為郁山妖市獨有習俗，由一位推丸郎發起，已傳承一甲子左右。

眾妖除了要搓桂花丸子，供奉給月神，還要搓糞丸，供奉給郁離娘娘，感謝其出手庇護，三十余年前的商隊還專門出產這種糞丸，在山外妖市頗受歡迎。

月神節前，妖塾專門請了一位資深推丸郎給他們講shi，并教授他們搓球技巧，力道、時間、揉搓等工序頗多，各有要求。

總結一下推丸郎當時驕傲的說辭便是：【夜土（糞便）是妖族重要資源，是經妖體醞釀的寶物，妖不像人那么千糞一臭、千屎一坨，排泄物大同小異，毫無特色。

妖糞種類繁復，用處頗多，模樣千差萬別，氣味各有千秋，滋味各有所長，蘊含物質也各有不同，不僅可入藥、研毒、制香、冶金、延壽，還得到草木妖追捧。

人族也對此頗為嫉妒與覬覦。

為了防止人族垂涎，普通動物也養成了吃自家糞便的優良傳統】

這重口味的課業讓傅韶光印象深刻，眼界大開，雖沒全信，但也沒不信。

同時他再次體會到人與妖的不同，又多了一個養生延壽與致富的研究方向，那千香益壽膏即是明證。

目光流轉，瞧著玩得……

搓得不亦樂乎的公羊陽與朱云，傅韶光毫無不適，想當年他比他們更瘋。

糞丸由蜉蝣、羊妖與豬妖三種糞便組成，營養價值豐富，味道上頭。

當一個個糞丸誕生，傅韶光六足齊動，將一顆顆糞滾入竹筒里。除了郁離娘娘，還有季墨山長，公羊陽是藏書洞常客，也得給老梧桐樹妖準備一份。

打包好三份。

他們繼續搓，若真有商隊，這部分糞球便委托商隊轉賣。

蚊子再小也是肉。

———

當晚，玉盤掛天，皎照河山。

將給郁離娘娘的糞丸交給管理此事的妖，又將給季墨山長的糞丸轉交給其洞府妖仆，再送完老梧桐樹妖。

傅韶光趴在公羊陽暖和羊絨里，跟朱云一起走街串巷，欣賞花燈。

“哼哼，好熱鬧呀！好香?。　?

“咩，比人族花燈更真實?！?

“確實挺有意思?！?

妖市出現一盞盞燈籠。

除了日常所見綠燈籠，還有真花燈，是螢火蟲妖與各類花妖聯手推出。

花妖提供花朵，然后螢火點燈。

螢火蟲妖能施展出紅黃綠等多種顏色的光術，每種都跟花顏色匹配。

因此，今晚妖市色彩繽紛。

鈴蘭、燈籠花等樣式多樣。

天上、地上、水上、樹上隨處可見花燈，沾了朱云這只小富豬的光，傅韶光得了一盞小巧花燈。

瞧著奇妙花燈，他覺得自己以后可以找螢火蟲妖聊一聊，都是玩光術的，或許能有所啟發。

傅韶光還看到了水晶蘭妖，一種自己就能發出潔白光芒的生靈，聽說她們一族在鬼市很吃得開。

以后也找機會交流一二。

另外，還有燈籠怪！

他們靈智不高，誕生于尸骨之中，喜歡成群結隊出現。

子夜時分，返回家中。

傅韶光供上花丸，祭祀圓月，牽引月華，這一夜，郁山月光點點，聚成群星，璀璨奪目。

結束修行，他泡開一粒桂花丸，開始飲用，幸虧他秋日囤了一些桂花，曬干后裝好，否則，還得花錢買材料。

七分飽后，傅韶光賞月，困意來襲，不知不覺間睡著。

翌日黃昏，斜陽生晚霞。

妖署門口貼上一則告示，宣布了即將組建商隊的消息，兩個月后啟程，不管是買什么，還是賣什么，眾妖都要抓緊時間準備。

消息一出，妖市鼎沸。

“咕咕咕！”

“咩咩咩！”

“唧唧唧！”

……

連來逛妖市或走親訪友的外來妖都激動，他們也能拜托商隊幫忙。

只是費用較高而已。

眾妖紛紛忙碌起來。

———

修行、練術、習琴之余，傅韶光也在忙活此事，他沒單打獨斗，找了公羊陽與朱云幫忙。

自己出主意，兩妖忙活，所得六四分，他六，兩妖皆二。

傅韶光編故事，公羊陽寫，這小羊妖書法不錯，雖然稚嫩，但比自己稍微強那么……一丟丟，勉強可用。

他已經打聽過。

城里妖比山里妖更有文學素養，有相當一部分是聽讀書人念書誦詩開悟，還有妖經常舉辦文會。

寫個精彩話本，賺點兒錢花花，應該不難，即便不成，試錯成本也不高。

至于詩文，一月一首，過猶不及。

為了讓話本更有針對性，傅韶光不僅請教了老羊妖，還請教了開書局、買話本兼說書的山雀妖以及曾有過一次行商經歷的喜鵲妖，就是那位教授修行課業的喜鵲教習。

知曉城里有好幾家妖姬館，專門招待那些獵奇的人族男子，不僅日進斗金，還能輔助修行。

也知道了城中地下妖市常年跟人族交易，若有東西符合人族喜好，同樣能賣上好價錢，還知道禁忌之戀與光怪陸離的話本在人族很暢銷。

綜合信息，考慮過后，傅韶光精心挑選了《嬰寧》、《小翠》、《白秋練》、《陸判》、《小倩》等聊齋故事，應該能賣得動。

即便在鬼市上，部分故事應該也有不錯行情，不過為了保底，傅韶光還寫了《齊天傳》前三篇。

當然，他改了些與此世不相符的地方，也做了一些私設，比如菩提祖師是一棵菩提樹成精的妖祖、樵夫是木柴成精、美猴王也不叫佛家味道太重的悟空等。

從公羊陽與朱云多次追問下卷來看，經典故事換個世界同樣適用。

朱云這個吃貨段位不低。

不僅會吃還會做，手藝不錯。

前世為了賺取醫藥費，傅韶光曾做過一段時間的美食博主，知曉如何用古代炊具做蛋糕，將方法交給了朱云。

他也不怕引起懷疑。

畢竟自己牙口不好，雖以飲露為主，但不能一直如此，還得攝取其他營養，加上食補的打算，這半年尤其是破境后，他沒少在吃食上費心思。

朱云與公羊陽都清楚。

朱云看他的目光更充滿同情。

好在這小豬妖沒讓自己失望，做出的蛋糕軟糯香甜。

她更拿未來一年的零嘴保證，這糕點絕對能大賣。

沉思后，傅韶光找上豬爹，另簽一份協議，與豬爹五五分賬。

而小朱云改做各種口味的蛋撻。

這種糕點被傅韶光命名為金酥糕。

兩個月后。

山潑黛，水挼藍，翠相攙，萬物驚蟄，春暖花開。

精心組建的商隊出妖市。

樹梢上，傅韶光充滿期待。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日后能不能專注修行，就看這次了。

為此，他可是投入一半身價，扣除過去兩月花費，渾身只剩下三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