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瀾依不太理解，楚皎月的行為，有些懊惱他白白浪費了，可以逃跑的機會。

“我現在用的是柳季山的身份，若是我真的逃了，就會讓他背上子虛烏有的罪名。”

楚皎月看著柳瀾依的眼睛，認真地問道：“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楚皎月說得不無道理，不禁讓柳瀾依陷入了沉思：“可是，我哥哥沒有舞弊啊。”

“放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楚皎月撫摸著柳瀾依的額頭，柔聲安慰著。

剛才還在喪氣的柳瀾依，嗔怒：“都什么時候了，竟還想著輕薄我。”

明明是斥責，楚皎月聽著卻像是撒嬌。

柳瀾依心事重重地走出牢獄，不知道該去哪里。

她想著柳家村的張嬸，幾天不見，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轉念一想，若是只有她一人回去，張嬸會不會擔心。

她的眉心微皺，也開始犯了難。

“柳姑娘，我家小姐邀姑娘去府里小敘，說有要事相商。”

柳瀾依的思緒，被關凝的丫鬟，脆生生的呼喊打斷。

半柱香的功夫，她們就到了關府。

關府比不上王府華麗，倒是讓柳瀾依安心不少。

紅灼領著柳瀾依，到關凝的院子，正好瞧見，一個丫頭從里面出來，臉色很難看。

“我家小姐，是看得起你，才會給你下拜帖。”丫鬟捧著上好的硯臺冷哼，“還特意命我給你送禮道歉，真是不識好歹。”

走進關小姐的閨房，就聽見了她的怒吼：

“她真當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邀我去赴宴，然后找機會讓我出丑。”

“我才不會，蠢到往火坑里跳呢。”

柳瀾依推開門：“小姐您是躲不掉的，而且您必須去。”

關凝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窘迫。

“多謝小姐提點。”柳瀾依看出了她的窘迫，岔開了話題。

柳瀾依知道以身相報的道理，但她不想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手上。

“若要我以身報恩，我做不到。”柳瀾依緊咬著雙唇，“因為，我怕死。”

關凝眉梢上挑，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揚。

柳瀾依透過關小姐，看到了王玉竹，已然明了了，她的情緒。

“那你想如何？”

這倒是把柳瀾依難住了，她茫然地看向關凝。

“這樣吧，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你表現出眾，我就許你一個賬房的差事。”關凝眉頭輕蹩，“若是不成，你就做我的丫鬟。”

關凝想著，她已經把柳瀾依拖下水了，王玉竹必定不會放過她。

就算她會怨自己，自己也要留住她。

關凝言語中，透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柳瀾依在心里默默嘆息一聲：“終究是逃不過被奴役的命運。”

不過好在，不用天天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有喘息之機。

關凝挑了一摞書冊，交給柳瀾依。

柳瀾依行了個禮，表示感激，然后匆匆退下。

她看著柳瀾依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我是不是做錯了？”

“小姐也是為了她好。”紅灼接話，“讓她學些傍身的本事，將來也不至于餓死。”

關凝想著柳季山的事，心里還是有些愧疚。

紅灼猜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藏著掖著：“其實，小姐早就知道，救不了她哥哥，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她死心，不要冒險。”

關凝終于舒緩了眉頭。

“小姐為了她，可謂是費盡心機，她日后若是忘恩負義，我絕不輕饒。”

關凝暗下決心，這次，不能像從前那般軟弱，勢必和王玉竹斗到底。

紅灼見小姐終于開竅，開心不已，她把一切功勞都歸功于柳瀾依。

紅灼擔心，柳瀾依會因為，小姐的話而感到壓力，于是帶著一些吃食，前去看望。

柳瀾依在廂房里，心不在焉地看著書。

紅灼看她這樣，搖了搖頭：“你這樣可不行。”

她打開食盒，飯菜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柳瀾依的愁緒，也跟著消解了不少。

“不要太為難自己。”紅灼寬慰道，“這要循序漸進的，急不得。”

柳瀾依的眼眶紅紅的，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對她表示出善意。

“以后有什么難處，盡管說。”紅灼喝了口茶，“小姐說你的名字，也不用改。”

柳瀾依原以為，大戶人家，都是惡毒刻薄的，沒料到，關小姐對她如此寬厚。

心里感激不已，她實在是想不通，關小姐為何會如此關照她。

她也開始認同關小姐的話，既然要做，就要做絕，永絕后患。

天色漸暗，月亮露出一角，她放下手中的書。

看著天上的半掛著的殘月，想著在牢獄中的楚皎月，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楚皎月因為表現良好，以擔心妹妹為由，請求獄卒長放自己出去看望。

獄卒長沒有過分為難他，但只給了他一個時辰的時間。

楚皎月用手指掂量著，心中暗喜，一個時辰足矣。

他在二柱客棧，會面了許久未見的亭風。

亭風見他，激動地落淚。

“少爺，我終于見到你了，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

楚皎月被亭風死死抱住，她快喘不上氣了。

“撒開，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楚皎月有些無奈，“不怕把我送走啊。”

亭風聽后趕緊，擦干淚水。

“我只是，太過思念月月，你這樣說人家，太讓我傷心了。”

楚皎月耳根迅速泛起淡淡紅暈，有些后悔，太過縱容他。

才讓他變得這般無法無天。

楚皎月輕咳一聲：“說正事。”

亭風不樂意地撇撇嘴。

“是否有人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

“我怕有人會暗害少爺，沒敢說。”亭風趕緊邀功，“這次，我連太傅都沒說，我聰明吧。”

“你做的對。”

亭風在得到了少爺的肯定后，又將自己所做之事，夸大其詞地講訴。

楚皎月靜靜地聽著，末了他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長大了不少。”

天邊半懸掛的殘月，露出全影。

看樣子也不早了，楚腳月想著，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會讓人懷疑。

他本準備離開，可腳剛踏出去，才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沒問。

“對了劉林最近有何異動。”楚皎月叫住了亭風。

亭風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想著要不要將心中所想，告訴少爺。

“你盯緊他，若他圖謀不軌，你就……”楚皎月說到一半才意識到，沒有人能替他傳信。

“少爺。”亭風叫了楚皎月一聲，喉嚨好似被堵住了。

他心里想著，不行，就算少爺要死我，我也要說。

“小姐聽說你去后，茶飯不思。”

楚皎月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么。

提起明鷲，楚皎月心里全是愧疚。

“你告訴她，不必等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