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喚醒的嘗試
書名: 成為NPC,我家娘子是反派作者名: 馕言人本章字數: 4029字更新時間: 2025-05-06 00:28:01
“臣有異議!”春在這時站了出來,俏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而是認真:“向晉國的戰爭,臣反對。”
“晉國在東,人口眾多,并且現在是災年,若是開戰,恐怕無數流民會流離失所。”
“更何況,我們這不是趁人之危,行小人之事嗎!”
她的聲音回蕩在金鑾殿里,說的懇切,但…
“嗯,那么有誰支持司音大人的么?”皇帝淡淡開口,目光掃過朝堂。
滿朝文武無人附和,哪怕是平時與她最為親近的三位尚書也是沉默不語。
皇帝端坐在上,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只是端起茶潤了潤口:“既然沒有,那么還有誰附議兵部的提案嗎?”
“臣…”吏部、刑部兩位尚書站了出來:“附議。”
“三位尚書大人?”春回頭看向身后跟著的三位尚書,尤其是最前面的戶部尚書。
當初就是他親自上門,一把年紀的人了,一見面就跪倒在春面前,求她祈雨的。
“唉…”戶部尚書站了出來,取下頭上的烏紗帽放在地上:“臣…附議。”
老人有些渾濁的眸子對上春的眼睛,嘆息道:“很抱歉小春大人,事關國運,茲事體大,這并不是憑著你我的交情就可以阻止的。”
“臣等…附議!”禮部和工部尚書也站了出來,在這關鍵時候,他們同樣選擇了向著皇帝。
“你們…!”春不敢置信,只覺得渾身冰涼,抬起來的手此時僵硬的放不下。
“詭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春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位年輕的御史,此時激動的指著春罵道:“我等文人自當為國分憂,身為臣子自當為君分憂,司音大人此言意欲何為?”
眾官震撼的看向龍椅上的皇帝,毫無疑問,這位陌生的愣頭青就是這位的手筆。
“兩國交戰,數以萬計的凡人都會被戰事波及,我只想天下止戈,并無他意!”春道,盡管沒法接受,但她還是嘗試讓陛下回心轉意。
“五十年前,晉國攻破邊關,連下我慶朝數城,生靈涂炭,當時司音大人在哪里?”
“我…”
“二十年前,晉國趁我朝先帝駕崩,大舉來犯,大半江山淪陷,人競相食,易子而食之事比比皆是,此事司音大人為何不提趁人之危?”
“……”
“好,既然先前之事司音大人并不在朝,自然不可歸罪。”那位年輕的御史見吸引到了滿朝文武的注意,又有皇帝背書,語氣愈發大膽:“那么五年前,晉國要求我大慶舉國繳納歲幣之時,司音大人又為何不加阻攔?”
“口口聲聲說著為天下人著想的大話,但當年我大慶西方之災,你又懂什么…”
“大膽,你竟敢妄議朝廷命官!”太子李前適時的站了出來:“來人,把這個胡言亂語的人剝去官袍,拖出去仗責五十,貶為平民!”
“什么?”年輕的御史大驚,他看向皇帝,但對方壓根沒有理會他。
這一瞬,他終于聞到了不對勁的味道,但仍然掙扎著喊道:“太子殿下,你這不合禮…”
太子的話音未落,立時就有兩位披堅執銳的衛士沖了進來,一人拖拽,一人捂嘴,將那位御史拽了出去。
這一下,金鑾殿上真的是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還有誰附和兵部尚書的嗎?”皇帝再度發話,這一次,除了春外,所有的官員都提了贊成。
“那么此事就從現在開始著手籌備吧,退朝!”
春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情緒。
這是她的能力,除了對林叔叔說過,她從未向其余人提起。
在那御史身上,她感覺到了驕傲與得意,可最為張揚的情緒卻是憤恨,和滿朝諸臣同樣的憤恨。
這份情緒哪怕是龍椅上的皇帝,春也清楚的感受到了。
所以她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的回到自己的隊列里,無視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腦海中仿佛響起了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清脆而又響亮,卻讓人兩眼發昏。
一下朝,之前三三兩兩湊來春身邊的官員此時離她遠遠的,春也沒有自討無趣,一個人走在最前面。
“春,等等!”李前騎著一匹馬追了出來,直奔著春的背影。
春沒有走多遠,她沒有法力,并不會飛,因此李前很快就追上了她。
“別生氣了,來上馬,我們出去溜達溜達。”李前拉著韁繩跟在春身邊,語氣里帶著討好的意味。
換作以往,春都會欣然答應。
每次下朝春都會和李前跑出城去溜達,從小受到林叔叔的教育,她并不喜歡向其她女子那樣的女紅手工,而是更加喜歡像男子一樣的策馬奔馳。
但今日不一樣,李前勸了一路,最后只換來坐在馬車里的春一句:“擺駕,回府。”
“春!”李前皺了皺眉騎上馬跟在窗口:“父皇決定向晉國宣戰,這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數代的積累。”
“今天那位御史說的你也聽見了,兩國之間的仇恨不可能消弭,只能依靠戰爭來完結。”
說著,他的口氣軟了下來:“我答應你,這一次戰爭結束之后,以后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們一天都不會發動戰爭。”
“我們可以盡情玩耍,駕著馬在山間原野奔跑,就像小時候那樣。”
“李前。”春撩起馬車的窗簾,看向跟著的人:“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春會問什么,李前都有方案回答,但唯獨這個問題打的他措不及防。
喜歡,誰不會喜歡春?
無論是樣貌、性格還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在李前的眼里都是喜歡。
不然自己也不會一直陪著,從當年誤入東宮的那位好奇的女孩到現在認真問著喜歡與否的少女。
“當然喜歡,春,我當然是喜歡你的。”李前認真道:“整整十年。”
“不…”春閉上眼,神態有些悲傷:“既然喜歡我,那你也應該明白我。”
“馬車,走吧。”
她放下簾子,拉車的兩匹馬發出響亮的嘶鳴,帶著馬車向前離開。
“就是因為明白你,所以我才會擔任主帥啊。”李前沒有去追,而是立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喃喃道:“春,我會證明給你看。”
……
“…但蘸著些兒麻上來,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蝶恣意。”司音府并不算大,與其說是宅邸倒不如說是廂房小屋,林開將筆掛在架上,滿意的欣賞著自己剽竊的杰作:“嗯,今天就寫到這。”
“哎呀,這種東西怎么我就寫不出來呢。”十年時光并沒有在一個修士臉上留下痕跡,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林開的眼里顯得更加成熟。
哪怕是幻境,但這十年也是實打實的一天天過去的,他依舊鐘愛月白長袍,也依舊是一副世外高人風范。
廂房的門是開著的,因此林開在春進來的瞬間就注意到了她低落的心情。
“林叔叔,你回來了?”春繞過影壁,剛好和林開對上了眼,這一刻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眼淚也不由得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十年里,林開其實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她身邊的,黑白羽劍和葫蘆也已經很久沒來過了,但卻又通過給她的清水鴛鴦劍,無時不刻的不在照顧她,
春不明白林叔叔的用意,有時候半夜一個人流淚的時候,她能感覺到有人一直在附近看著,可每次她沖出去都見不到人影。
這是他們五年以來第一次見面。
“喲,好久不見啊,都長這么大…”話還沒說完,春就猛地撲倒他懷里哭了起來。
春情緒激動,林開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像著小時候那樣拍拍她的脊背,借此安慰那顆受傷的心。
任何人的理想,哪怕是最為幼稚的愿景,在破碎的那一刻都不會好受,林開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一次他親自來了。
也只有當公孫春真的伏在他懷里哭泣,他才感受到一絲真實,而不是天命之女這個頭銜帶來的遙遠感。
“我本來不應該來的。”林開搖搖頭,這也算是一種磨礪,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冷絕意身上,他不會插手,如果發生在冷千秋身上,他甚至會推波助瀾,以此撈一波好感度。
但偏偏發生在看著長大的春身上的時候,林開還是插手了。
待到春發泄完情緒,她才不好意思的站在旁邊,看著林開用法術將她哭出來的一大塊淚斑給祛除。
見著林開看向自己,春趕忙:“我…我來泡個茶。”
隨手把淚珠丟出去,林開招來一張椅子放在身邊:“怎么?哭完之后難道就沒有什么想和我說?”
“……”春聞言一頓,心不在焉的擺弄著茶具。
“今天朝廷上的事情,我聽說了。”林開見春沒有說話,于是主動開口挑起話題。
“林叔叔也聽說了嗎?”春有些意外,林開一向是不關心這些的,今日難道有什么不一樣嗎?
“來,你坐。”等到春坐在林開對面,他才緩緩開口:“從一開始,你的出發點就錯了。”
林叔叔這架勢就是要和她論道的意思,春收起情緒,正襟危坐:“我不明白。”
屋外日頭正烈,林開看了眼窗外的太陽:“我問你,今年的旱災是天災還是人禍?”
“既然是旱災,那么肯定是天災啊。”
“那么,兩國之間的戰爭是天災還是人禍?”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戰爭自然是人禍。”
“既然是旱災之間,那么大慶和大晉兩國定然國庫無銀錢,糧倉無谷粟,戰爭還會發生嗎?”
“不會。”春想想那個場景:“有限的力量都用去救災了,那么兩國都沒有余力發動戰爭。”
“除非一方別有余力…”突然,春想到了什么,整個人如遭雷擊,兩排貝齒微微打顫。
林開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看著春,平靜的話語此時化為利劍,一字一句的撕開她的皮膚,扎進她的心臟:“你找我祈雨,所以就有了這場本就不必要的戰爭。”
“皇帝不過是國家意志的代言人。”林開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是你那泛濫的善意與天真。”
“是我…是我導致的這一切…”沒有忍心去看身后少女痛苦的呢喃,林開的視線投向了天邊。
當初春來找他祈雨的時候,他許諾了她,但同時也找上了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皇帝。
“仙家,難道真的要如此?”皇帝跪伏在地,不可置信的看著坐到龍椅上的仙人,眼里沒有權威被侵犯的憤怒,而是狂喜和野心:“您真的允許國戰?”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林開撫摸著純金的龍頭,不知在想著什么。
“可是…司音那邊…”
“那邊不用你管,她的事情我自有定奪。”林開淡淡開口,語氣完全沒有對皇權的尊重:“看著就好,做你自己該做的,其它的一律不要管。”
“那仙家,這個是?”皇帝雙手捧起一塊玉牌,試探的問道。
“允許太子去前線,把他安排在最危險的地方。”林開看了玉牌一眼:“你安排兩個斧鉞手跟著,我讓你殺了太子的時候,這塊玉牌會碎掉,你必須立馬動手。”
“什么?”皇帝大驚失色,手一抖,玉牌啪咔一下落在地上:“父親弒殺兒子,自古以來從未有過這種事情啊!”
“難道自古以來就有仙人嗎?”林開走下臺階,俯身在皇帝耳旁道:“你不也是殺了你父親和所有兄弟姐妹上位的嗎?更何況,太子不死,兩年后你就不是皇帝了,他會怎么做,想必你這個做父親的早就身先士卒做了示范。”
皇帝不語,但他低垂的眼眸看著身上的龍袍,閃過一絲殺意。
“你還年輕,后宮不少,兒子更是不止這一個。”
不要因小失大,皇帝明白了,他撿起玉牌,鄭重的放進貼身的內袋中。
“至于你這個大兒子,那是我的二手準備,如果我的第一次計劃失敗,那么他將會是第二次機會。”
一個喚醒她的機會。
“睡了二十年了,你難道還沒有醒過來嗎?公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