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陸明踏著露水登上華山。山間薄霧繚繞，松濤陣陣。他右手握著四目道長贈予的桃木劍，左手不時掐算方位——這三日他廢寢忘食地研究《氣劍真解》，已初步摸索出將道術與劍意和內力結合的門徑。

轉過一道山梁，思過崖已遙遙在望。忽然，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從前方傳來。陸明加快腳步，只見崖前空地上，十幾名身著華山服飾的弟子正分成兩派對峙。一方持劍，一方空手，地上已倒下了幾名傷員。

“劍宗妖邪，也配稱華山正統？“一個虬髯大漢厲聲喝道，雙掌翻飛間竟有風雷之聲，“今日就讓你等見識氣宗真傳！“

對面一名瘦高老者劍光如練，卻明顯左支右絀：“封不平！你帶人偷襲思過崖，算什么英雄好漢！“

“封不平？氣宗傳人？“陸明心頭一震，想起風清揚曾提過的華山劍氣二宗之爭。看來這是氣宗趁劍宗勢微，前來挑釁。

場中局勢已岌岌可危。劍宗一方僅有五六人還在苦苦支撐，而氣宗卻有十余人，且個個內力深厚。陸明目光一掃，發現三名氣宗高手正悄悄繞后，準備偷襲劍宗后背。

“不好！“陸明不及多想，右手掐訣，三道定身符凌空飛出。

那三名氣宗高手剛舉起手掌，突然身形一僵，如同木雕般定在原地。劍宗弟子雖不明所以，但抓住機會反擊，頓時扭轉了頹勢。

“何方高人，插手我五岳家事？“封不平怒喝一聲，環顧四周。

陸明正猶豫是否現身，忽聽崖頂傳來一聲長笑：“哈哈哈，好一個'家事'！封不平，你帶著外人上我華山撒野，還有臉說這話？“

一道灰影如大鵬展翅般從天而降，正是風清揚。他白須飄飄，負手而立，目光如電掃過全場。氣宗眾人無不色變，紛紛后退。

“風...風清揚？！“封不平面如土色，“你不是已經...“

“死了？“風清揚冷笑一聲，“老夫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們，擅闖思過崖，該當何罪？“

封不平咬牙道：“風師叔，劍氣二宗本是一家。如今劍宗勢微，岳不群那偽君子又...啊！“他話未說完，突然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竟是風清揚隔空一指，點中了他的穴道。

“滾吧。“風清揚袖袍一揮，“告訴左冷禪，華山派的事，輪不到他嵩山派插手！“

氣宗眾人扶起封不平，狼狽逃竄。風清揚這才轉向陸明藏身之處：“小子，看夠熱鬧了？出來吧。“

陸明訕笑著走出樹林，向風清揚行禮：“前輩神功蓋世，晚輩佩服，今天正好來復三日之約。“

風清揚哼了一聲：“你那定身符使得不錯，就是太耗靈力。“他轉身走向思過崖山洞，“進來吧，老夫有話問你。“

洞內篝火已生，一壺清茶正冒著熱氣。風清揚盤坐在石床上，示意陸明坐下。

“你可知方才那場爭斗的緣由？“

陸明搖頭：“只聽令狐兄提過華山有劍氣二宗之分，詳情不知。“

風清揚長嘆一聲，目光悠遠：“六十年前，華山派本是五岳之首。當時掌門人岳肅與蔡子峰兩位師祖，分別從一位異人處得授《氣劍》殘篇...“

隨著風清揚的講述，一段武林秘辛徐徐展開。原來岳肅重氣，蔡子峰重劍，二人因理念不合導致華山分裂。氣宗認為內力為根本，劍招為末節；劍宗則主張劍招精妙可彌補內力不足。兩派爭斗數十年，死傷無數，最終劍宗落敗，風清揚也因此心灰意冷，隱居思過崖。

“...其實劍氣本是一體，何分高下？“風清揚搖頭苦笑，“可惜世人執著，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陸明若有所思：“前輩，晚輩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以氣御劍，以劍養氣。“陸明雙眼發亮，“內力如江河，劍招如舟楫。無江河則舟楫難行，無舟楫則江河無用。若能內外兼修，豈不更好？“

風清揚眼中精光一閃：“好一個'以氣御劍，以劍養氣'！“他猛地起身，從石壁上取下一柄長劍，“小子，看好了！“

劍光乍起，如銀河倒懸。風清揚身形飄忽，劍招似有還無，時而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時而如清風拂柳，無跡可尋。

“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風清揚收劍而立，“其精髓不在劍招，而在劍意。心如明鏡，映照萬物，敵動我動，后發先至。“

陸明看得如癡如醉，忽然福至心靈：“這與這幾日研究道家'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何其相似！“

風清揚哈哈大笑：“正是！道法劍理，殊途同歸。“他將長劍拋給陸明，“試試看。“

陸明接過長劍，卻覺手感生疏。他猶豫道：“前輩，晚輩慣用桃木劍...“

“劍只是載體，重要的是心。“風清揚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心中想著桃木劍，手中便是桃木劍。“

陸明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右手八卦印記微微發熱，腦海中浮現出九叔所授的茅山劍法——那是配合符咒使用的茅山劍術，講究步罡踏斗，招招有式。但此刻，他嘗試著拋開固定招式，只保留那股誅邪滅魔的凜然正氣。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桃木劍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陸明的動作起初生澀，漸漸流暢起來。他將茅山劍法的罡步與獨孤九劍的隨意結合，時而如道士做法，莊嚴肅穆；時而如俠客舞劍，瀟灑不羈。

風清揚在一旁看得頻頻點頭：“好小子，悟性驚人！將道門符咒之力融入劍意，另辟蹊徑。“

練到酣處，陸明忽然靈光一閃，左手掐訣，右手桃木劍凌空畫符。一道金光符咒隨劍尖流轉，最終化作一個八卦圖案懸于空中。

“好！“風清揚拍掌贊嘆，“以劍畫符，以符御劍，妙哉！“

陸明收劍而立，額頭已見汗珠，但眼中滿是興奮：“多謝前輩指點！“

風清揚捋須微笑：“是你自己悟性高。不過...“他神色轉為嚴肅，“此法尚屬初創，需勤加練習。尤其是靈力與內力的轉換，稍有不慎便會傷及經脈。“

正說著，洞外傳來令狐沖的聲音：“太師叔！陸兄！你們在嗎？“

風清揚搖搖頭：“這小子，鼻子比狗還靈。“他提高聲音，“進來吧！“

令狐沖拎著兩壇酒興沖沖地跑進來：“我約好陸兄在這兒！“他看到陸明手中的桃木劍，好奇道，“陸兄在練劍？“

陸明笑著點頭：“正向前輩請教劍法。“

令狐沖眼睛一亮：“那正好！咱們切磋切磋？“說著已拔出長劍，躍躍欲試。

風清揚笑罵：“沒規矩！陸小子剛學了個皮毛，哪是你的對手？“但他并未真正阻攔，反而退到一旁，“點到為止。“

陸明知道這是風清揚要檢驗他的學習成果，也不推辭，持劍行禮：“請令狐兄指教。“

令狐沖長劍一抖，如靈蛇出洞，直取陸明手腕。這一劍快若閃電，尋常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但陸明此刻心境空明，竟自然而然地使出了獨孤九劍的“破劍式“，桃木劍斜斜一挑，正中令狐沖劍身七寸處——正是力道最弱的一點。

“咦？“令狐沖輕呼一聲，劍招突變，化作漫天劍影。這是華山劍法中的“無邊落木“，虛實相間，令人防不勝防。

陸明不慌不忙，腳踏罡步，桃木劍畫出一個金光八卦，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劍影擊在八卦上，發出叮叮脆響，卻無一能突破防御。

“妙啊！“令狐沖越戰越勇，劍法越發凌厲。陸明初學乍練，漸漸有些跟不上節奏，額頭滲出細汗。

就在令狐沖一劍刺向陸明咽喉時，風清揚突然屈指一彈，一枚松子打在兩劍相交處，將二人分開。

“夠了。“風清揚淡淡道，“沖兒，你內力深厚，陸小子初學劍法，勝之不武。“

令狐沖這才醒悟，連忙收劍：“陸兄見諒，我一時興起...“

陸明搖頭笑道：“令狐兄劍法精妙，讓我受益匪淺。“

風清揚看了看天色：“今日就到這里。陸小子，你且記住：劍法如道法，貴在領悟，不在形式。無招勝有招，無為而無不為。“

陸明鄭重行禮：“晚輩謹記。“

下山路上，令狐沖好奇地問：“陸兄，太師叔傳你劍法了？“

陸明點頭：“風前輩指點了一些劍理。“

“太師叔的獨孤九劍我求了多年都沒學到呢！“令狐沖半真半假地抱怨，隨即又笑道，“不過陸兄能得太師叔青睞，也是好事。對了，今晚鎮上有燈會，一起去看看？“

陸明正要答應，忽然右手掌心一熱。八卦鏡印記自行亮起，投射出一幅模糊畫面——黑木崖上，一個紅衣人影正對月起舞，手中繡花針寒光點點...

“東方不敗...“陸明喃喃自語。

令狐沖沒聽清：“陸兄說什么？“

陸明回過神來，收起掌心的異象：“沒什么。令狐兄，你對日月神教了解多少？“

令狐沖一愣：“魔教？“他搖搖頭，“知之甚少。只聽說現任教主東方不敗武功蓋世，但近年來深居簡出...“

陸明若有所思。八卦鏡兩次顯現東方不敗的影像，絕非偶然。看來，他遲早要與這位魔教教主有所交集。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陸明握了握腰間的桃木劍，心中已有計較——是時候進一步完善這門融合了道術與劍法的新武學了。或許，這將是他離開這個世界前，留下的最寶貴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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