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九州清宴

“我們回九州清宴。”

花見哭了許久，秦沁把花見扶起來。花見急急忙忙的說：“京兆府尹是裴太尉的門生，娘娘，求皇上沒有用。”

就連花見都知道，求了蕭望之，就是白求。秦沁卻是一笑：“求皇上？我什么時候說了要求他？”

秦沁和蕭望之相識許久，什么時候卑躬屈膝去求過蕭望之。蕭望之沒有能力掌控這個國家，沒有能力掌控他的大臣，求了又有什么用？

說不定，只是花楹的催命符

秦沁一身皇后的華服，鑾駕俱全的回到了九州清宴。雖然早早就有旨意沒有傳召不能重回九州清宴，但是今日是妃子的冊封大禮。

按照禮數，秦沁作為皇后能夠坐鎮九州清宴。

德順已經行禮過來：“娘娘這回就來了，晚膳已經給您備好了。皇上體恤您，都是挑的您愛吃的菜準備下的。”

花見扶著秦沁，而秦沁的手卻是用勁抓了一下花間的手臂。蕭望之已經料到了她一定會回來。

而且，這么貼心，就連晚飯都準備下來。既然準備下來，那就吃飯。秦沁才不會和好吃的過不去，就示意德順上菜。

果然都是秦沁喜歡的菜色。

四喜丸子金黃圓潤，十分入味，上面撒著的蔥花十分講究。秦沁喜歡的不得了，就把四個丸子都吃了下去。

而蕭望之，是從來不會碰這一類有蔥花和香菜的任何菜色。沒有原因，不是因為味道，也不是因為過敏。

老鴨湯這樣入味，明明就是用文火燉了三天三夜。這時候酥爛可口，滿齒留香。

這道菜，從三天前就已經開始做。蕭望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為吃得很飽，秦沁一時之間想到蕭望之就沒了脾氣。自顧自的走到蕭望之批閱奏章的書案上隨便翻著。

眼下，眼看著就到了秋天，是國家的各個機構部門查漏補缺的時候。退休的官吏的空缺將要補上，表現實在太差的官員需要被任免。

秦沁注意到，左邊的一個奏章已經被翻閱的沒了硬挺的形狀。翻開里面沒有署名，卻是義正言辭的在彈劾一個人：

裴太尉。

秦沁的手一抖，這份奏章，不是最近兩個月的，甚至，不是最近幾年的。

而是四年前，也就是另一個皇帝在位時候就已經呈上來。這本奏章，居然已經在蕭望之的餓桌上放了四年。

結黨營私，徇私舞弊。重重罪狀，都扣在了裴太尉裴炎興的頭上。哪一條罪名都能讓裴炎興滿門抄斬。只是，四大世家之首的裴家，當真這樣不堪嗎？

不過，想到裴炎興在勤政殿也是這樣義正言辭的要讓蕭望之廢后，這裴炎興不問青轟皂白，大權獨攬。樹大招風，他是如何咄咄逼人，也讓人這般待他實在是公平的很。

吃得太飽，看奏章就當做是消食。反正，大齊的皇后有這個權利。

“朕的奏章好看嗎？”

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一個清冷的低音響起來。隨后，便是一連串沒什么力氣的咳嗽。蕭望之的身影在千重萬重的宮燈的掩映下，顯得格外的單薄。

“無聊的緊，看著看著就想要打瞌睡。真不知道你為什么每次都能看到三更半夜。”吃人手短，秦沁倒是沒有和蕭望之吵架。

畢竟，蕭望之都因為秦沁暈過去了兩次。

要是吵架太狠，出言不遜，把皇帝活活氣死了，這可就是天大的罪名。

“什么事情讓你覺得這么無趣？”整個大殿里面空無一人，只有蕭望之一人步履蹣跚的走到書案前。秦沁不由自主的趕緊扶著，這才是一下子坐穩了。

一口氣喘了半天才算是回過神來。

“這些推選官員的理由真是奇葩。”秦沁隨手就把其中一本奏折翻出來：“為什么這個人的父親是望族，他是家中的嫡子就能繼續擔任縣丞？還有這個，為什么他是州牧就能隨意的指派官員？”

蕭望之笑了笑，十分虛弱，什么也說不出來。這就是大齊開國以來的九品中正制，只有世族能夠相互之間相互選拔，進入國家的太學。然后繼續選拔，成為國家的官員。

而那些農商的寒門子弟，或者是出身富而不貴的子弟，就只能一輩子在外面觀望。

一條身份，就能把所有人一生的格局定死。

“九品中正制，應該廢除了。為什么，一只要把這個錯誤的制度延續下去呢？”秦沁踱著步子，卻沒有看到蕭望之看著她的眼神。

像是星星之火，燎原之勢。掌上明珠發光一樣。

“沁如，你看看這個。”蕭望之把鋪在書案上面的桌布抽出來，在茶杯里面沾了沾水，遞給了秦沁。

這桌布居然還有這么多的乾坤，明黃色的桌布上，出現了朱砂字。秦沁看的是目不轉睛，不是蕭望之的字跡，更加的遒勁有力。

這是一道詔書。

“這是廢除九品中正制，啟用科舉制的圣旨。”

不得不重新看著九州清宴，不僅僅是皇帝日常辦公和休息的地方，更是天下政令發出的地方。

而秦沁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身處大齊的權力中心。

“是皇兄的手筆。”

蕭望之這時候才有了力氣，但是一說話，臉上就是涔涔冷汗。秦沁很難把這樣的虛弱的人，和就在白天，還逼著她扳倒裴元夕的人聯系到一起。

最虛弱，最強大。蕭望之，他是這樣的人嗎？

“九州清宴，這個地方，本來輪不到朕。”蕭望之只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秦沁一個人：“朕和皇兄，是父皇僅有的兩個皇子。大齊兵力衰微，朕和皇兄自小就在大周做質子。”

蕭望之的眼神一暗，背井離鄉已經是不容易，卻還是給別人做人質。這樣的境遇，可想而知。

更有可能，蕭望之的身體就是在大周壞掉的。

“皇兄還朝繼承皇位，勵精圖治，不日我朝就能海晏清平。只是皇兄無故暴斃，朕才接手了這個地方。沁如，朕早晚要把這道圣旨頒布天下。”

本來指著蕭望之講一個冗長的故事，不料，蕭望之兩句話就說完了。秦沁只能點點頭。

就像是被傳銷組織洗腦一樣，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不過，蕭望之君臨天下的樣子，確實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