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目光落在石碑符文之上，只覺玄奧。

他側頭，望向身邊蛤二，問道：“蛤二，這石碑上刻著哪三門法術？”

蛤二嘿嘿一笑：“這第一門，叫【凝形術】。顧名思義，就是幫著那些個靈智剛開、還維持著獸形的小妖，凝練人形獸身。”

他拍了拍自己肚皮：“咱們蛤蟆一族，成了妖，天生就能直立行走，手腳也靈活，用不著費那功夫去練它。”

楚弈微微點頭，目光看向石碑。

“這第二門，可就厲害了，叫【巨妖術】”蛤二語氣加重，帶著顯而易見的推崇。

“練到大成，能讓身子憑空漲大七倍！你想想，斗法的時候，身形暴漲，一巴掌下去，誰扛得住？”

他努了努嘴，示意旁邊的蛤井底，“喏，井底這小蛤，巨妖術就練到了小成，能變大個三倍！”

蛤井底聞言，故作謙虛地擺擺手：“小道爾，小道爾，這巨妖術，山上會的弟兄最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只是那嘴角，卻怎么也壓不住，高高揚起。

蛤二接著道：“這第三門，喚作【斂妖術】。

“能把自個兒身上的妖氣收斂得干干凈凈。”

“等別的精怪不提防，瞅準機會，給他來上那么一下！”

他擠眉弄眼，“俺們就常用這招，去山外騙些不開眼的野獸，拖回來打打牙祭，做成席面。”

“不過嘛”蛤二話鋒一轉：“這斂妖術最是難學，入門都難。咱們幾個里頭，也就沉灶摸到了點門道。”

一直沉默寡言的蛤沉灶，此刻只是微微一笑，眼神平靜。

楚弈心中思忖，這巨妖術與斂妖術，一個強攻，一個隱藏，倒都是極為實用的法門。

凝形術于他雖無大用，但這后兩者，頗有參悟的價值。

他心念一動，便想靠近石碑，看得更仔細些，當下便要起身。

“楚大哥，不可。”蛤二一把拉住他。

“這石碑周圍十米內，是咱們山中各位頭目的位置。”

他頓了頓，又道：“若真想離近了參悟，可等今晚月圓修煉結束之后，那時才許靠近片刻。”

楚弈聞言，動作一滯，看了看前方留給頭目們的空地。

他順著蛤二的力道，緩緩坐了回去，目光重新投向那黝黑的石碑，眼神深邃了幾分。

小妖們三三兩兩聚著，低聲交談。

蛤二與蛤井底湊在一處，低聲吹噓著各自對【巨妖術】的見解。

蛤井底更是手舞足蹈，比劃著變大后的威猛，引得周圍幾個相熟的小妖側目。

不多時，幾道氣息強橫的身影自遠處掠來，落在石碑中間那片空地區域，各自尋了位置坐下，正是那些頭目們。

他們落座后，場間嘈雜聲頓時小了許多，先前還在高談闊論的蛤二與蛤井底也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楚弈的目光，卻被平臺邊緣吸引。

那里，竟聚集著不少尋常野獸。

有膘肥體壯的黑熊；有犄角彎彎的青牛；還有不少高頭大馬。

它們眼中雖有敬畏，卻無多少恐懼，只是好奇地打量著場內景象。

楚弈心頭微動，這青蛇山的妖，竟與野獸混居一處？

他看向身旁的蛤二，低聲問道：“蛤二，那些野獸，不怕被捉了去，做成席面？”

蛤二正說得興起，聞言一愣，隨即順著楚弈目光望去，恍然道：“你說它們啊。”

他咧嘴一笑：“那些都是山里小妖們的親眷。”

“親眷？”楚弈略感意外。

“可不是怎的。”

“咱們青蛇山家大業大，開礦、種藥、犁地、運貨，哪樣不得用些力氣？光靠咱們這些小妖，哪里忙得過來。”

“它們平日里幫著干活，賣力得很。娘娘仁慈，這每逢月圓修行，也允它們過來，在外圍沾沾光，蹭些靈氣。”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俺們這些小妖雖是尋常，但在它們族里，可是三代都難出一個妖才。”

“一妖入了青蛇山名冊，幾代享福呢！”

楚弈聞言，若有所思，再次望向那些安靜等候的野獸，眼神里多了些許復雜。

原來這青蛇山之內，還有這般秩序。

天色漸暗，一輪明月緩緩顯露。

楚弈抬頭望去，只見那輪圓月，格外皎潔。

平臺中央，站定一妖。

身形魁梧，遍體覆蓋青色鱗甲，手中提著一柄大斧。正是那位鱷魚統領。

統領身后，圍坐著數位氣息強橫的頭目。再往外，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妖，依照不成文規矩，有地位的靠內，實力不濟的，則在外圍。

楚弈與蛤二、蛤井底等人，便處在中間位置。層級分明，秩序井然。

鱷魚統領環視一圈，目光沉凝。

他猛地張口，聲若悶雷：“時辰已到！眾妖聽令，拜月！”

話音剛落，他手中大斧重重頓地。

“陣起！”

轟然一聲，平臺中央那塊黝黑石碑，驟然爆發出璀璨光芒。

碑上無數古樸符文光華大盛。一道巨大光罩，以石碑為中心，倏然撐開，將整個平臺籠罩其內。

四面八方的靈氣，被牽引而來，瘋狂涌入光罩之中。

楚弈只覺周身一暖，四肢百骸都舒泰起來。體內的妖力，也隨之活潑了幾分。

他能清晰感知到，這匯聚而來的靈氣，對自己大有裨益。

他側過頭，看向身旁的蛤二，問道：“蛤二，可有運轉功法，引導煉化么？”

蛤二正仰著頭，一臉陶醉，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道：“功法？那是統領才有的待遇。咱們這些小妖，哪有那資格。”

他努了努嘴：“學俺，張開嘴，對著月亮，吸就完事兒了！”

說著，蛤二仰起脖頸，張開蛤蟆大嘴，做出一個猛力吞吸的動作。

楚弈看著他那憨直模樣，心中雖覺怪異，但眼下也無更好選擇。

他依樣學樣，微微抬頭，望向那輪明月，張開了口，嘗試著吸納涌入光罩的靈氣。

月華如綢，鋪滿平臺。

細看之下，每個小妖身旁，都縈繞著幾縷銀色光絲。

靠近內圈的頭目們，身邊的銀色月華則明顯濃郁了許多，匯聚成一小片淡淡的光暈。

而平臺中央的鱷魚統領，周身月華更是凝練，幾乎化作了一個小型旋渦，緩緩轉動，氣象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