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府,定海某處。
“阿彌陀佛。”
看著眼前的人間慘狀,宏法大師面露悲苦之色,念誦佛號,打算就地誦經念佛,超度亡魂。
“呦呵,哪來的和尚,跑來定海假慈悲?”
一名倭寇從民房中走出來,提起褲子,叫道:“一邊去,別礙著老子的眼!”
宏法眼力極好,通過敞開的房門,看到里面倒在地上幾具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冠不整。
每一具尸體上都有不止一處傷口,血流不止。
身體一動不動,顯然已經失去生命。
其中甚至有不滿周歲的嬰兒。
“佛祖恕罪,小僧要犯殺戒了。”
他雙眼通紅,并指作劍,一道鋒銳指力穿胸而過,刺穿了那名倭寇的心臟。
“媽的,這和尚厲害,兄弟們并肩子上!”
附近的其他倭寇看到這一幕,全都沖了過來。
“阿彌陀佛。”
三百個大和尚一邊念誦佛號,一邊伸出手指,三百道一陽指力同時激射,將那些倭寇全部誅殺。
遠處又有腳步聲和叫喊聲傳來,夾雜著痛苦的嘶吼和哭泣。
宏法道:“宏愿師弟,你帶著二十人在這里超度亡魂,其他人跟我來。”
他帶著兩百多個和尚,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沖過去。
宏愿看了看慘死的百姓,又看了看被他們殺死的倭寇,忽然咬牙道:“把這些倭寇抬到一邊去,他們不配超度!”
一名弟子遲疑:“這不好吧?師叔,佛經上說眾生平等,死了都應該超度……”
“灑家就不超度,就不超度!”
宏愿大怒,親自動手,將倭寇尸體扔到一邊。
那名弟子還想勸阻,旁邊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道:“師弟你不知道嗎?宏愿師叔是軍伍出身,喜歡聽說書,最喜歡的是花和尚魯智深……”
同樣的事,也在其他地方發生,出手的是少林派、武當派和全真派。
五大門派風餐露宿,在湖州府、杭州府、紹興府、寧波府一帶四處出擊,只要聽說哪里有倭寇,就往哪里去,拔劍便殺,不留活口。
短短一個月,死在他們手上的倭寇,就超過了三千。
他們武功不俗,行動迅速,神出鬼沒,令倭寇們防不勝防。
軍隊出動太過明顯,又有奸細報信,很難堵住他們。
可這些武林中人,往往三五成群,晝伏夜出,借助夜色掩護動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個體實力又在他們之上,根本無法應對。
一時間,四府百姓拍手稱快,倭寇苦不堪言,如同老鼠一般躲藏,一旦冒頭就會被殺。
一個月后,四府境內幾乎已經沒有倭寇作亂。
要么躲起來了,要么離開四府,遠遁到其他地方,不敢在這里停留。
“痛快,痛快!”
“短短一個月,剿滅的倭寇數量比我一萬兵卒一整年還多!”
“俞某敬諸位一碗!”
營帳內,俞大猷一飲而盡,心情暢快無比,這幾天做夢都會笑醒。
每天只要一聽到有倭寇被殺,他就高興。
“能有今日的豐厚戰果,下賴諸位援兵協助,義士用命,拋頭顱灑熱血,上賴皇上英明睿智。”
“若非皇上如天之德,采納俞某提議,哪有今日戰果?這一碗,敬皇上!”
俞大猷干了第二碗,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喜悅。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皇上對他信任有加,將五大門派兩千高手交到他手上,這等恩寵如何報答?唯有用命!
“諸位,俞某已經上奏皇上,為諸位及五大門派請功!”
“玄冰碧火酒,菩斯曲蛇的蛇膽,玉蜂漿,還有各種武功秘籍,那可都是好東西啊,皇上一定會論功行賞,諸位等著賞賜吧!”
俞大猷開懷大笑,干了第三碗,打了個飽嗝。
“軍中律令森嚴,平時不得飲酒,俞將軍就是想趁機多喝幾碗吧……”
宏愿小聲嘀咕,感覺肚子里酒蟲蠕動,連忙默念佛號,“佛祖勿怪,佛祖勿怪,小僧已經忍了七天,破記錄了,今天就讓小僧喝兩口吧,就兩口……”
眾人憋笑,看破不說破,全場就你一個老實人啊大師。
宏法狠狠的瞪了宏愿一眼,心想要不是師弟武功最高,肯定不帶他出來。
“噗!”有人憋不住,笑出聲來。
營帳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報!總督衙門急令!”
這時,有人前來稟報。
俞大猷霍然起身:“軍令何在?給我!”
他接過軍令,仔細閱讀,臉色凝重,看向眾人:“有倭寇兩萬余人,戰船五十余艘,集結于寧波、紹興外海,偵探虛實,伺機入犯!”
“這么多?”眾人大驚失色。
小股倭寇他們能對付,可兩萬多倭寇,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
石清皺眉:“奇怪,哪來那么多倭寇?”
俞大猷道:“諸位一個月來戰果輝煌,倭寇們不敢在四府境內停留,都出海了,在海上集結,這是要集中力量,進攻某地。”
倭寇被五大門派殺怕了!
他們不敢分散,只能報團取暖。
石清提議道:“俞將軍,您麾下只有一萬兵卒,不如向戚繼光將軍求援?合兵一處,趁著倭寇集結,將他們一網打盡!”
俞大猷搖頭:“軍令上說,倭寇正在朝臺州府行進,他們真正的目標應該是臺州府,那是戚繼光的防區,部堂大人命我派兵支援。可我擔心倭寇狡詐,進攻臺州是假,虛晃一槍再來進攻紹興府或者寧波府。”
石清聞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了俞大猷的意思:“將軍是要我等前去支援?”
俞大猷點頭:“五大門派行動迅速,就算倭寇虛晃一槍,也能及時返回。”
這是沒辦法的事。
浙江太大了,每一處都要防守,兵力再多分散到那么多地方,每一處的兵力都很有限。
他實在抽不出太多兵力,只能請五大門派前去支援。
石清慨然承諾:“將軍放心,我們這就去臺州,聽從戚將軍調遣。”
五大門派雷厲風行,當即前往臺州府,七日后見到了戚繼光。
而這時候,倭寇已經在臺州府各地上岸,大肆劫掠,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