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官看了看唐安若，態度比面對那兇猛的女人好了很多：“你是新傳院的輔導員唐老師？”

“我是，請問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電話里大致已經說了。”

老警官抬頭看了看墻上掛的鐘表：

“大概一個多小時前吧，那倆人報警說你的學生打他們。

“我們出警以后，把雙方都帶到了派出所問話。

“打人的事實確實存在，而且他們下手沒輕重，把那孩子的耳朵給撕裂了……”

“是他們先下的手！”墻邊站起來小個子李向南，大聲向唐安若解釋：

“唐老師，他們倆是流氓，纏著一個女孩子不讓人家走，我們幾個看不下去才跟他們發生的沖突。

“而且是他們先下的手，那個黃毛踹了我一腳，我們才還手的。”

“對，是他們先動手。”

“他們耍流氓，欺負女孩子。”

“我們是見義勇為！”

“我們沒有錯！”……

李向南開了個頭，錢賀東、孫鎮西等人紛紛附和，像一群亂叫的鴨子。

被打的兩人和那黃毛的媽媽都扯著脖子對罵：“胡說八道！”

“是你們耍流氓，你們調戲女孩子，我們打抱不平！”

“你們倒打一耙！”……

“都給我閉嘴！”老警官又吼了一嗓子，鎮住了聒噪。

轉而對唐安若說道：“聽到了吧唐老師，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雙方各執一詞。

“把你和對方的家長叫過來，就是想先調解，如果你們愿意給受害人一定的賠償……”

“對不起警官，我打斷一下。”

唐安若掛著微笑問老警官：“我的學生我了解，他們不可能調戲女孩子的，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公，會讓好人流淚。”

“你說什么？”不等老警官說，黃毛的母親又像個被點著的炮仗，撲過來跳著腳斥罵：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有你這樣的老師才有他們這樣的學生，你長得就像個賣的……”

“說什么呢你？”老警官推了女人，斥責道：“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敢罵人試試？”

女人不敢再說話，憤憤難平的退到一旁。

“唐老師”，老警官接著說道：“我們鼓勵有能力的市民，以合理合法的方式維護社會正義；

“我們也會保護見義勇為的正義行為，但是這件事情沒有人證，雙方打起來以后，當事人女孩子悄悄離開了，這是最麻煩的地方。”

“沒有其他證人嗎？”唐安若問，“夜市上那么多人總有其他人看到吧，比如賣小吃的小老板？”

老警官說：“我們現場就找幾家小老板問了，也做了筆錄。可能是因為怕事，幾個人都說沒看到事情的經過。

“我們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所以我們的建議是，不如坐下來談一談，最好達成和解，多少賠點兒錢……”

“少來這一套！”黃毛的媽媽又跳起來了，“我兒子被打成什么樣了？至少賠10萬！一分都不能少！”

“不可能！”

“一分都不賠！”

李向南、孫鎮西在那邊也嚷嚷起來了。

唐安若無計可施，只覺得頭大。

嚴寒瞅了瞅這個，看了看那個，唯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趕緊拉著唐安若到旁邊低聲咬耳朵：

“這錢不能賠，學生沒錯，大不了拘留幾天。

對方可以走司法流程，該起訴起訴，法律是公平的。”

“那怎么行啊？”唐安若可不想自己的學生留在派出所。

“怎么不行？其實拘留幾天也不是壞事，正好教育其他學生，看誰還敢亂打架。通過剛開學的這點小事，換來大學四年平安，值！”

“賬不能這么算，萬一留了案底就把他們毀了。”

“他們自作自受，誰讓他們打架的？”

“我相信他們是見義勇為。”

“就算見義勇為也該點到為止，事情鬧這么大，不是給你添亂嗎？”

“那也不行，不能毀了學生。”

“你倆商量好沒有？我可沒時間耗下去！”那個兇猛的女人不耐煩地催促。

老警官也走過來勸說：“你們考慮一下，最好和解，我可以壓壓那邊的價。”

唐安若搖頭拒絕：“不是壓價不壓價的事情，我替學生們冤得慌。

“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見義勇為，他們沒有錯，沒有錯就不該吃悶虧。”

老警官說道：“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見義勇為，除非你們把受害的女孩子找到。”

“我們去哪里找啊？”唐安若為難。

“對啊！”嚴寒氣勢洶洶附和唐安若，突然翻臉指責老警官：

“就算找也是你們的責任，你們不去找，反過來讓我們去找，分明就是怕麻煩、‘和稀泥’。

“再說了，那倆人什么樣你看不出來嗎？你這叫顛倒黑白，他們下次還會出來為非作歹。”

“哎你什么意思？”

沒來由被嚴寒罵一頓，老警官也火了：“你有什么證據說是人家的問題？”

嚴寒寸步不讓，唐安若拉都拉不住：“他們有案底，我們是大學生！”

“大學生就不能做壞事？有案底就不能見義勇為？”

“我向理不向人！我勸你公事公辦，要不然我投訴你！”

這句話把老警官徹底惹毛了：

“好好好，你說得對，我就該公事公辦！小張……”

老警官招呼小警官：“給他們幾個辦理拘留！帶那倆人去驗傷，該抓抓，該賠賠，該判判，公事公辦！”

“別別別，警官”，唐安若連忙勸阻，“不好意思，我同事性子急……”

“不，她說的有道理，我不該和稀泥！你們回去吧，我們不調解了，嚴格按照程序辦事，絕不冤枉好人。明天我會發函通告學校，你們走吧！”

老警官驅趕唐安若和嚴寒，一并轟出來的還有黃毛的媽媽。

唐安若根本不想激化矛盾，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想先把學生接回學校再說。

可是嚴寒不給她機會。

嚴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目的就是要派出所拘留新傳院的學生。

嚴寒氣呼呼地勸說唐安若：“放心吧唐老師，天大地大大不過王法，回去等結果就是了。你趕緊上報學校，公對公處理，也省得你為難。”

“那會害了他們的！”

唐安若深知，只要公函發到學校，就算錢賀東等人沒有過錯，也很有可能因為打架背上處分。

唐安若還想爭取，可是老警官直接把大廳的門從里面反鎖了，不再給她緩轉的機會。

這可怎么辦？真的要上報學校嗎？急死個人。

正在這時候，一輛黑色的汽車直接開進了派出所，停在靠東側的車位上。

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趙華北。

唐安若正急得像是熱過上的螞蟻，看到趙華北一下子就像是孩子見到了家長一般：“華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