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鑰匙開門。
顏祖先一步推門而入,鐘楚紅跟在后面,腳步迅速。
不多時。
溫和不刺眼的燈光亮起,隨著一抹清新茶香的裊裊翻飛,縈繞散溢在這個不算大的空間里。
將大紅包和公文包都放好的顏祖,來到茶幾旁邊坐下。
而在他的對面。
穿著一身毛絨絨裝束的鐘楚紅,一雙筆直圓潤的大長腿并攏,坐在沙發(fā)上。
手里捧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正小口小口的吹著氣,品嘗著清茶。
相比于剛才在走廊過道上的各種反應(yīng),這會兒的鐘楚紅明顯要自然和松弛的多。
“剛才在過道上面站著?!?
“還面壁思過~”
顏祖這次的語氣很是尋常,就仿佛是在閑聊家常一般,朋友間的問候和搭話,并沒有什么問詢之意。
然后就是話音一轉(zhuǎn)。
“不會是被鐘叔和鐘太趕出家門了吧~”
“哎呀呀,這可真是可憐~”
“看在鄰居兼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收留你一下吧?!?
雖然知道顏祖是故意的,但鐘楚紅還是沒忍住。
給了顏祖一個美美的白眼后,鐘楚紅應(yīng)聲說道:“我才沒有被趕出家門呢。”
顏祖故意拖長尾音:“所以~”
似是破罐子破摔般,徹底躺平的鐘楚紅,擺爛說道:“剛才就是在等你回家咯~”
不斷推進的閑聊進度,在顏祖的引導(dǎo)之下,話題順利地導(dǎo)入了正軌,且場上氣氛依舊很是不錯。
而這也正是顏祖想要的。
畢竟這樣才舒服,不會弄得別扭和尷尬。
……
“怎么樣~”
“茶還行吧。”
在顏祖的問詢下,鐘楚紅再一次細細品嘗著手里的清茶。
“挺好喝的?!?
“有一點點苦,然后是甜?!?
拿著茶具,滴溜溜地來上了一圈看起來很是花里胡哨的動作后,顏祖再度提壺斟茶。
而后。
顏祖便笑言問道:“你應(yīng)該是圣誕節(jié)那兩天回來的吧~”
“我們可是對門的鄰居,還是朋友。”
“居然今天才再次見面?!?
“嘖~”
“有點兒不太正常哦~”
面對著顏祖瞇眼淺笑下的注目對望。
被一言直擊中了要害的鐘楚紅有些心虛,眼神稍顯躲閃。
捧著溫熱茶杯的一只手松開,摸向了自己的耳垂,感受著那份熱度的傳遞。
當然,尷尬和無措也就那一瞬,很快就維持住了情緒。
放下了茶杯的鐘楚紅,多少恢復(fù)到了往日里的七八分姿態(tài),朝著顏祖一個攤手,有些氣餒地回應(yīng)道:
“沒辦法的啦~”
“我老豆老媽……”
“太那個了。”
說到最后,欲言又止的鐘楚紅,還是只能把一部分的話留在口邊,無奈嘆氣。
而對此隱有領(lǐng)略和猜測的顏祖,倒是不覺得意外。
依舊是一臉的笑悠悠,望著沙發(fā)上的鐘楚紅,故意引導(dǎo)地問詢道:“什么‘那個’啊。”
“難道說……”
“是鐘叔和鐘太……”
“在暗中阻擾……”
“我哪里不小心冒犯得罪他們了嗎?”
“不!”
“恰恰相反!”
“他們是太想見你了~”
很好懂的耿直girl,面對顏祖的反問激將,直接來了一句幽幽低語,肉眼可見的煩心和郁悶。
“圣誕節(jié)那天下午?!?
“我才剛回到家,他們就讓我過來,叫你去家里吃飯。”
顏祖是兩年前來到的文始老街,買下了現(xiàn)在所居住的這套房子,一個將近三十平的居室。
過了差不多大半年,與鄰居算是多少熟悉了一些。
而對門的鐘叔和鐘太,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觀察,發(fā)現(xiàn)顏祖居然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有所猜測的鐘式夫婦,對顏祖的態(tài)度卻是更好了三分。
逢年過節(jié)什么的,還會叫顏祖過去一起吃飯。
“啊~”
“圣誕大餐~”
“但你那天也沒過來叫我呀~”
聽聞自己“痛失”一頓圣誕大餐,顏祖很是夸張的表情,便映入了鐘楚紅的眼簾。
弄得鐘楚紅又一次沒有忍住,直接噗呲一笑,一個白眼再度送上。
“如果只是單純的吃飯,那我肯定會過來叫你的啊。”
“但問題是~”
有些心累的鐘楚紅再次嘆氣。
“并不是單純的吃飯?!?
“圣誕節(jié)前兩天,我還在新加坡那邊的時候,你那部《鬼打鬼》的消息,我甚至就已經(jīng)是看到了。”
圣誕節(jié)是重要的節(jié)日,對于電影界而言,也是三大檔期之一。
之前就有說過,星島日報之類的報紙,是有海外發(fā)行能力的。
所以像是《鬼打鬼》這種在香江掀起了觀影狂潮,綻放出票房奇跡的電影。
在南洋各地的星島日報,也會進行一定的報道和介紹。
再說新加坡本地,也會有電影相關(guān)的報紙,對此進行報道。
這其中甚至還涉及到了邵氏與嘉禾等巨頭的外埠發(fā)行網(wǎng)絡(luò)和市場,牽連和門道那是一點兒都不少。
重新捧起茶杯,輕嗅著茶香的鐘楚紅,有些無奈地道:“你現(xiàn)在是天才大導(dǎo)演?!?
“從邵氏轉(zhuǎn)投嘉禾?!?
“那幾天的那些報紙,都在說你是第二個許冠文?!?
“《鬼打鬼》的票房一路狂飆,節(jié)節(jié)升高?!?
“炙手可熱的影壇新星。”
“自編自導(dǎo)。”
“都說你是整個79年,唯一能夠跟成龍相媲美的電影天才?!?
“他們倆……”
“唉~”
“我老豆都還好。”
“但我媽咪……”
這一刻的屋子里,除了悠悠飄香的白霧熱氣之外,鐘楚紅在述說著這段時間的心聲和勞累,而顏祖則是在靜靜的聆聽。
“那天我一回來?!?
“她就叫我過來請你過去一起吃飯~”
“然后讓我順便再旁敲側(cè)擊一下。”
“問一問你最近怎么樣啊,說一說我這邊的工作啊之類的~”
“然后呢,再打聽打聽圈子里面的那些事情~”
“還有什么……”
很顯然了。
一番屬于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聊工作,里面的含義其實就是想問問顏祖這邊能不能幫幫忙介紹一下。
亦或者說,顏祖本身就是編劇和導(dǎo)演,要開新戲啊什么的,可不可以考慮一下身邊人。
打聽圈子里面的事情,就是在問能不能進圈子。
而按照鐘楚紅的心聲傾述,鐘叔這邊還好,就是鐘太這邊,這方面的用意有點過了。
當然。
就算是如此,哪怕是更為“那個”一點的鐘太,都持有一定的分寸。
至少在今天之前,就鐘式夫婦而言,顏祖的耳邊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一句這方面的話語。
之前幾天的見面,還是與往日一般無二,很是尋常的打著招呼,問候閑聊。
也就是說。
鐘太這邊最終也還是收了手,讓鐘楚紅自己來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