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星海溯因
混沌潮聲退卻時,厲寒生指尖觸到了沙礫。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在北溟最尋常的淺灘上,掌紋間嵌著的不是星海殘卷,而是孩童玩耍時堆砌的貝殼城堡。潮水漫過腳背的剎那,十萬世記憶突然坍縮成七十二粒鹽晶。
“師尊,漲潮了。“
漁村少年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厲寒生轉頭,看見少年手中的鹽耙正在融化,耙齒滴落的咸水凝成卷1劍冢的殘劍輪廓。淺灘上的貝殼城堡突然崩塌,塔尖的銹蝕魚叉殘片飛入掌心,厲寒生忽然嗅到血螭劍靈的氣息。
“嘩——“
海浪突然裹挾著青銅碎屑涌來。厲寒生踏浪而立,發現每一粒碎屑都是往生舟的微縮模型,船舵處刻著的竟是監工長老的巫族刺青!當他伸手觸碰時,碎屑突然爆開,迸出的不是木屑,而是卷7星海輪回卷的十萬神魔殘念。
殘念凝聚成赤霄祖師的法相。但這次,法相掌心托著的不是巫族禁地沙盤,而是厲寒生童年住過的漁村草屋!屋脊上插著的銹蝕魚叉突然顫動,叉尖滴落的咸水在沙灘蝕出《九溟尸解錄》的終章:
**劫燼處潮紋即道**
**天真葬舟骨成橋**
赤霄法相突然掐訣。漁村草屋的茅草化作十萬道劍魄,灶臺燃起的炊煙凝成黃泉骨殿的鎖魂鏈。厲寒生手中的魚叉殘片突然發燙,斷口處生出銀尾道靈的發絲——發絲纏繞著卷3歸墟龍魂的逆鱗!
“破!“
厲寒生擲出魚叉。殘片穿透法相額心的赤霄云宮徽記,釘入草屋門楣的剎那,整座漁村突然虛化。他看見童年自己蜷縮在屋角,手中緊攥的并非母親遺留的貝殼,而是監工長老當年烙在他脊背的巫族咒印!
潮水突然倒卷。淺灘上的鹽晶騰空而起,凝成卷2溟淵問道卷的九大秘境投影。厲寒生七竅溢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咸澀的海風——風中裹挾著銀尾道靈哼唱的鮫人歌謠,每個音符都震碎一道秘境虛影。
“原來如此...“
當第九道秘境崩塌時,厲寒生撕開衣襟。他胸口浮現的并非溟丹道紋,而是北溟海底的微縮星圖——圖中閃爍的每顆星辰,都是卷7中被盤古斧斬滅的神魔殘骸!
赤霄法相突然融化。青銅汁液滲入沙灘,將漁村草屋澆鑄成往生舟的龍骨。厲寒生踏著龍骨折返淺灘,發現孩童堆砌的貝殼城堡正在重組——每一枚貝殼內壁都刻著卷1劍冢殘劍的銘文,而城堡中央供奉的,竟是他在卷5禪劍叩心卷中重鑄失敗的盤古斧刃!
海風突然染上腥甜。厲寒生握緊斧刃殘片,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刃面上扭曲——倒影中的他不是修士,而是卷4萬古垂釣卷描述的巫族祭品,脖頸拴著的魚線末端沒入虛空,線頭系著初代巫祖的臍帶。
“斷!“
銀尾道靈的殘念突然在耳畔炸響。厲寒生反手將斧刃刺入自己咽喉,切斷的魚線突然活化成九頭蛇——蛇牙咬住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混沌海中漂浮的十萬枚往生舟碎屑!
當最后粒碎屑被蛇首吞噬時,厲寒生腳下的沙灘突然玉化。他看見淺灘深處冰封著真正的《溟淵天憲》碑文,而鎮壓碑文的不是巫族禁術,而是自己當年在劍冢當尸奴時,為保命刻在鐐銬上的歪斜劍痕。
潮聲在此刻歸于永恒。厲寒生俯身觸碰碑文,指尖融化的鹽晶凝成監工長老的青銅面具。當他戴上面具的剎那,整片北溟海突然收縮——漁村、淺灘、星海殘卷,盡數坍縮成掌心一枚跳動的道種。
道種表面裂開細紋。厲寒生聽見裂紋中傳出卷8九溟合一卷的劍陣嗡鳴,以及銀尾道靈消散前未說出口的那句:
“潮漲潮落處,你我皆是垂釣者拋錯的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