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老薩滿的祈禱書在篝火中燃燒,那些古哥布林語寫成的文字在焦化的紙張上失去了形狀。
老薩滿從來就沒有讀懂過這本書——白婆婆沒有把全部的古哥布林文教給他,老薩滿也不是一個好學生。
像那古老的文字一樣,這祈禱書上寫著的故事,終將遺失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舊神書:馬格努比耶福音》
《啟示錄4:11》
“……馬格努比耶拋棄了哥布林斯坦之后的第三日,天上降下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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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哥布林渾身著火,漫無目的地在營地中間踱步,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燃燒。
他抬起手,看到火焰燒透了自己的皮膚,一點一點地吞噬皮下白色的脂肪。
“著火了……我死了?”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雙腿一彎,跪在地上,立在那里再也沒有動彈——他變成了一把哥布林形的火炬。
在那火炬之后,整個營地正在熊熊燃燒。
“嘩!砰!”
穿著黑色皮甲的人類圣武士躲開了坍塌的帳篷——他抬手擋住熾熱的火舌,后退了兩步,皺了皺眉。
一位青年獵巫人一鏈錘打碎了一個逃跑哥布林的腦殼,他兩步跑到禿鷲的身前,大聲說道:
“神父,要不要救火——”
“不用救,火焰會幫我們驅趕這些小畜生們,把它們逼到死角——給我看住營地的出口,一個哥布林也不要放出去!如果見到那個會魔法的哥布林,第一時間通知所有人圍剿!”禿鷲快速而果決地說道。
“是!”青年獵巫人立正敬禮,然后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仿佛想起了什么,轉身吼道:
“歐巴克保佑!”
“歐巴克保佑所有人!”禿鷲毫不猶豫地回道。
他轉頭看向夜空——
火已經從營地的邊緣蔓延到了周圍的樹線,無云的夜里,火神正在一口一口地吃掉著整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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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4:22-27》
“……第七日,驟雨,首都哥林比亞城的大火終于熄滅。那金碧輝煌的殿堂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只剩一面城墻。”
“幸存的哥布林們在大雨中下跪,眼淚融入雨水,對著那哭墻,向著他們的神明祈禱一個奇跡?!?
“可是神明并沒有回應他們?!?
“他們唾棄了神明,現在遭到了報應,馬格努比耶不再回應背叛者的祈禱。”
“哥布林們為它們盲目的自大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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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比耶神選!用你的神力殺掉這些人類!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神?。【染任覀?!”
幾個小哥布林對著篝火前的巨大哥布林祈禱,五體投地,磕頭如搗蒜——腦門磕破,腦仁都震蕩了。
可是那幻影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沒有表情,每過幾秒鐘就古怪地閃爍一下……
“救命啊格布大人!”
哥布林們絕望地哭喊著。
可是格布和捅捅早已不見蹤跡。只留下一個漸漸消逝的無聲幻影。
祈禱的哥布林們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幻影變得越來越淡……直到消失在空氣之中。
祈禱沒有拯救老薩滿,也無法拯救這群哥布林,更拯救不了斷牙部落。
它完了。
一個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哥布林。
“救……救命……”
一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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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4:43-44》
“……第十日,人類來到了哥布林斯坦首都,哥林比亞城的門口?!?
“一年前,他們帶來的是禮物,而那一天,人類帶來的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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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巫人禿鷲的長劍上浮動著金色的光暈,這光順著劍身流動,連接著男人的肌肉和神經。
神圣的力量在他的血管中流動。
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根肌肉纖維的收縮與舒張,都傳遞著上主歐巴克的意志——而今晚,祂的意志是滅絕。
滅絕這群卑劣的類人種。
這群瀆神的異教徒。
綻放在這神圣土地的惡之花。
他將長劍從哥布林的血肉之中劃過,被祝福的金屬穿過肌肉和骨骼,如同熱刀切過黃油,沒有遭到絲毫阻攔。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獵巫人甚至沒有計數——這些家伙,連人都算不上。
這群哥布林里,只有一個家伙值得禿鷲注意——那個會魔法的哥布林賊。
這家伙居然敢在孔雀的腳底下偷灰鴉會的東西,然后在自己的面前帶著沙之書逃走——
好大的膽子!
禿鷲抬起頭看著那正在消失的無聲幻影,一個巨型哥布林?
哼,愚蠢的生物,就連對于神明的想象,也如此拙劣。
他甚至都不屑于給這個哥布林加上一個瀆神的罪名,它不配。
可是,一個哥布林能使用有環位的魔法……他們發現安汀的時候,那個半精靈已經死了,尸體被野獸啃得七零八落。
不是安汀教的,那么,這個哥布林是從哪里學的魔法呢?
難道,是沙之書?!
禿鷲被自己的思緒給嚇了一跳,神圣凱恩王國【訓教廷】的神物,怎么可能向一個哥布林打開知識之門?
而且,那書上釋下的強力詛咒,會慢慢吸收觸碰它的人的生命力——就連訓教廷的緘默修士都無法長時間持有這本書。
難道書的詛咒對類人種無效么?
這個疑問,也許只有訓教廷的主教才能解答。他們掌管著王國內有關魔法和神術的知識。
訓教廷負責決策,禿鷲所屬的審判廷僅負責執行。
作為高階獵巫人,禿鷲只向紅衣主教和牧首大人負責。
“把沙之書找回來。”
一個簡單的命令。自己卻一再失敗。
九百九十九。
從加斯科因宣誓成為獵巫人的那一天起,九百九十九個異端在他的劍下得到審判。
不管是不是巫師,會不會魔法——我絕對不會允許那只哥布林走出這片森林!
你將成為我獻給主的第一千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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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4:61-66》
“……哥林比亞城的滅亡,代表著哥布林斯坦的末日?!?
“馬格努比耶對那些僥幸逃出來的哥布林傳下神諭:這一切都是祂偉大計劃的一部分?!?
“背叛者遭到懲罰,虔誠者得以幸存?!?
“因為祂絕對殘酷,絕對無情,絕對狡猾,絕對睚眥必報?!?
“有朝一日,當那被選召的哥撒亞降臨世間,他將把散落于大陸四處的哥布林重新聚集起來?!?
“馬格努比耶便會重返世間,為祂虔誠的子民重現哥布林斯坦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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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獵巫人在營地圍欄的縫隙邊緣等待——有落單的哥布林從這里鉆出,便會遭到一記斧頭迎頭劈砍。
這縫隙外圍,已經倒下了四只倒霉的小家伙。
獵巫人看到縫隙之中林影閃動,舉起斧頭,正要砍——突然頭頂一陣疾風襲來!
青年訓練有素,并沒有慌亂,而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斧格擋頭部,并俯身躲避——那飛行物從他的肩旁劃過,獵巫人翻轉手腕,凌空一劈!
蛤蟆蝙蝠變成了蛤蟆,和蝙蝠,然后在撞在木柵欄上,消散成粉末沒入空氣中。
正在獵巫人收轉揮在空中的斧頭,找回身體平衡之際,一只哥布林貼著地面從那縫隙中鉆了出來,兩道寒光從男人腳踝劃過——
獵巫人瞬間感到腳下一涼,再一軟,站不住了,他順勢用斧頭砍向那哥布林——哥布林迅捷閃開,然后用一對紅眼睛盯著他。
青年用落地的斧子作為支撐,一手撐住柵欄,艱難立著身體——又一只哥布林從縫隙中鉆了出來,這次那男人沒有手去攻擊它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家伙從自己的腳邊溜走。
那紅眼哥布林還想上,第二個哥布林直接薅住了他的耳朵給他拽走。
“別跟他們糾纏!趕緊跑路!”
獵巫人剛要做好準備迎戰,聽到哥布林說出這樣的話,愣了一下——轉瞬之間,他看到了第二個哥布林腰間的次元袋。
他剛想說些什么,那兩個小哥布林就噌噌噌地消失在了燃燒的樹線之中。
獵巫人起身想追,這才感覺到小腿的韌帶被割斷了,劇痛!
正在此時,柵欄的另一邊傳來了紛亂的靴子聲。
受傷的獵巫人忍著劇痛,高聲喊道:
“……在這邊!哥布林向著這個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