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胡列娜那雙純真又直接的大眼睛，還有那句“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天上好玩嗎？”的致命提問，庭院里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千道流眼角肌肉微跳，這孩子，還真是什么都敢問。

比比東玩味地看著明翼，想看看這個“異數”該如何應對。

明翼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著眼前這個還沒自己腰高的小不點，一本正經地問出這種“要命”的問題，心里也是一陣無奈。

這小丫頭片子，是比比東故意教的吧？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伸手撓了撓有點亂的頭發，然后煞有介事地蹲下身，與胡列娜平視，用一種分享小秘密的語氣說道：“天上啊？嗯……有點吵，主要是那些長翅膀的鳥人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云彩倒是軟綿綿的，躺著還行，就是沒地方放零食，不太方便，我就溜達下來找點吃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還咂巴咂巴嘴，仿佛在回味天上的什么美味，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遺憾表情。

“噗嗤——”胡列娜先是一愣，隨即被明翼這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笑了，清脆的笑聲打破了庭院里微妙的靜默。她伸出小手，好奇地戳了戳明翼的胳膊：“真的嗎？鳥人？那你下來的時候，有沒有帶好吃的？”

“忘了。”明翼攤攤手，做一臉“我也很無奈”的表情，“下次吧，下次給你帶。”

“拉鉤！”胡列娜立刻伸出小拇指。

“好，拉鉤。”明翼也伸出小指，和她勾了勾。

看著兩個小家伙旁若無人地互動起來，千道流緊繃的面容舒緩了些。

這小子，還算機靈，應付過去了。不過，他對旁邊比比東的警惕未減分毫。

比比東的目光始終落在明翼身上，眼底深處閃過奇異的光彩。這孩子，應變能力遠超同齡人，而且……那份看似慵懶隨性下隱藏的從容，讓她越發覺得有趣。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千道流，看到他神色放松，心中冷笑。

她今天來，確實有試探明翼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做給千道流看。她要讓他知道，她并非只對千仞雪抱有敵意，至少在這個“明翼”的問題上，她可以表現得相對溫和，甚至可以展現出合作的姿態。這樣，或許能麻痹一下這個老家伙的神經。

就在明翼和胡列娜還在“天上有沒有零食”這個問題上愉快討論時，一道略帶焦急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小翼，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淡金色長裙，容貌精致絕倫的少女，正朝這邊快步走來。

正是出來尋找明翼的千仞雪。

她看到庭院里的景象，特別是看到比比東時，腳步微頓，眼神復雜地一閃，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走到明翼身邊，習慣性地想伸手整理一下他睡得有些翹起的頭發。

胡列娜好奇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大姐姐，又看了看明翼，小聲問：“大哥哥，她是誰呀？”

而比比東，在看到千仞雪出現的那一刻，臉上的那丁點溫和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厭惡。

她的指尖收緊，若不是千道流就在旁邊，她恐怕會立刻發作。

千仞雪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視線，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張了張嘴，一個幾乎是本能的稱呼就要脫口而出：“媽——”

“娜娜，過來。”比比東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直接打斷了千仞雪未出口的話。

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千仞雪身上停留超過一秒，便轉向了正好奇地看著千仞雪的胡列娜，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胡列娜雖然年紀小，但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特別是老師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讓她有些害怕的冷意。

她不敢多問，連忙小跑著回到了比比東身邊，再次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角，只是那雙大眼睛，還是忍不住偷偷瞟向漂亮的金發姐姐千仞雪和旁邊的明翼。

千仞雪的臉色變得蒼白，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最終還是垂下了眼眸，沉默地站在明翼身邊。

明翼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眉頭輕蹙。他雖然不知道千仞雪和這位教皇冕下之間具體有什么過節，但比比東剛才那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打斷，以及千仞雪瞬間灰暗的神情，都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對千仞雪有著近乎本能的維護欲，哪怕對方是權勢滔天的教皇。

庭院里的氣氛再次變得有些僵硬和尷尬。

千道流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驅逐的意味：“教皇冕下既然已經見過了明翼，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老夫還要指點雪兒修煉。”

比比東仿佛沒有聽出千道流的言外之意，也似乎完全沒在意剛才對千仞雪的冷遇。

她重新將目光投向明翼，臉上甚至又帶上一抹極淡、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明翼是吧？”她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清冷，但少了幾分針對千道流時的疏離，“你的天賦很不錯，武魂也很特別。娜娜似乎很喜歡你這個新朋友。”

她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胡列娜，后者立刻配合地點了點頭，小臉上重新露出期待的神色。

“以后，你可以多來教皇殿找娜娜玩。”比比東繼續說道，這話像是對明翼說的，更像對千道流的宣告，“正好，我那里也有些關于特殊武魂的孤本記載，或許對你了解自己的武魂有些幫助。”

這話一出，千道流的眼神一凝。

拉攏？還是試探？或者兩者皆有？

明翼抬眼看向比比東，對方那雙深邃美麗的紫眸，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偽裝。

他心中涌起警惕，面上卻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懶散模樣，帶著點恰如其分的受寵若驚：“真的嗎？謝謝教皇冕下。”

“不必客氣。”比比東微微頷首，然后，她拋出了一個更具誘惑，也更危險的問題：“說起來，我倒是對你那‘從天而降’的經歷更感興趣。有沒有興趣，跟我回教皇殿，仔細講講‘天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