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感
- 夢見醒著
- 夏禾焉
- 2608字
- 2025-04-25 12: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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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飛速后退,汽車引擎聲打破深夜的寧靜。
“Been high since like November……”強烈的鼓點敲打著耳膜,與低沉的貝斯相互交融,鍵盤與合成器的音效絲絲縷縷纏繞其中,編織出迷幻的音網。
江天曉跟著音樂輕輕哼唱搖頭晃腦,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打節奏,心情難得很好。
慕容玨喝得太多,洋酒的后勁這會兒才完全上來,比剛才醉得更厲害。他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副駕駛座上,腦袋無力地歪向一旁,露著修長的脖頸。
江天曉一連哼完三首,才察覺到慕容玨的異樣。“喂,慕容,怎么喝成這副德行?該不會吐我車上吧。”
慕容玨在半夢半醒間聽到江天曉的聲音,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江天曉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入手滾燙,像烙鐵似的。“不能喝還喝這么多。”說罷,她在路邊找了個藥店停下,匆匆買了解酒藥和水。可等她回到車上,卻發現副駕駛座上的人不見了!
“慕容玨!”江天曉大喊一聲。
“到!”慕容玨猛地從車外站起身,動作太急,腦袋“嘭”的一聲重重撞到車鏡上。
“哎喲,可別把我車鏡撞壞了!”江天曉急忙跳下車查看。
“那我呢…”慕容玨揉著腦袋,滿臉委屈。
“呵呵…你也別撞傷了,不然我還得賠錢。”江天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
慕容玨像是被酒精壯了膽,突然湊近,身上濃烈的酒氣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雪松香。“姐姐。”他的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醉意,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竟然有點像在撒嬌。
喲呵,江天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叫我什么?”
慕容玨驟然靠近將江天曉堵在車門一側,雙手猛地拍在車窗兩邊,把她圈在中間。他的眼神像深不見底的湖水,仿佛要將人溺斃其中。
江天曉嘴角噙著笑,眼神里卻有如刀光閃過。幾乎是瞬間,一個干凈利落的擒拿,把慕容玨死死押住,慕容玨臉被壓在車門上,江天曉的手指像鐵箍一樣緊緊攥住他的手腕,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嗯?”江天曉冷哼一聲,帶著平日偶爾才顯露的威嚴與壓迫,讓人不寒而栗。
“江、江隊。”慕容玨晃了晃腦袋,酒意稍稍退去,終于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干了些什么。
“清醒了?”江天曉冷笑一聲,語氣里滿是嘲諷。
“醒了一點。”慕容玨縮了縮脖子,聲音小得可憐。
接著江天曉把他像砧板上的魚一樣翻了個面,這條魚看著還不太清醒,頭發和衣襟亂糟糟的,平時一絲不茍系的領帶此時散開了一點,襯衫扣子解了三粒,露著一角胸膛,胸口的暗紋在隱隱發光。
江天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輕觸上慕容玨的胸肌,暗紋光芒大盛。慕容玨則是像觸電一般,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別——”
就在這剎那,奇異的光芒自江天曉的額頭與鎖骨處亮起,如星辰般閃爍。兩人之間,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驟然相連,一種強烈的通感瞬間襲來。江天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大腦像是被重錘猛擊,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一輛轎車如離弦之箭般從旁邊飛速駛過,尖銳的鳴笛聲劃破長空。慕容玨心中警鈴大作,嚇得瞬間從混沌中清醒,眼神一凜,閃電般伸出手臂,一把將江天曉扯入懷中。
“什么東西……”江天曉呢喃了一句,頭靠在慕容玨的肩膀上,發絲凌亂地掃在慕容玨唇邊。
慕容玨的心跳如鼓擂,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呼吸拂在江天曉的耳畔。他抱緊江天曉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驚險,還是內心深處那難以言說的悸動。
緩了緩神,江天曉站直身子,目光從慕容玨的眼眸移到他胸前若隱若現的紋路,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把藥吃了,”江天曉眼神移回到他臉上,把解酒藥扔給他。“醉得離譜,罰你把我報告也寫了。”
“好。”慕容玨乖乖把解酒藥吞下。
接下來一路無話直至公寓樓下。江天曉停車開鎖,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前方狀若思考。
“江隊,我…”慕容玨已經醒了大半。
“道歉的話就算了,記得把報告寫好給我檢查,下車吧。”江天曉截斷他的話頭。
慕容玨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把車門打開,“謝謝,晚安。”
江天曉坐在車內,放著肖邦的(Fantaisie-Impromptu No.4 in C-sharp minor Op.66),旋律以狂烈半音階琶音與抒情的降D大調形成冰火對峙,螺旋式結構讓情緒在激烈與柔婉間循環升華;意境如現實與幻想的博弈場,陰郁與明亮對沖。
她開始復盤自地鐵案件以來的所有信息。
時間線追溯到慕容玨參與地鐵隧道挖掘護衛工作,當時靈樞局有其他任務,所以她和另一組的沈峴臨時搭檔去了,地鐵任務細節上慕容并沒有對她有過多透露,但當時挖出那么多白骨是相當大的新聞,一方面靈樞局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事情并沒有傳出去,但也有其他人被高額利益驅使,把消息傳播給媒體。最后靈樞局高層出面,事情壓了下去,加上期間買了娛樂圈幾個明星的熱點,適時放出轉移公眾注意力,總的來說沒有引起太多關注,新聞很快就從熱搜撤掉。慕容玨的報告也只是簡單提到了鎏金鐲的樣式,和到他手里微微引起的共鳴,這個也很合理,畢竟原本就是他家丟失的寶物。接著他后來同意簽署協議把鎏金鐲上交到WEDC最高研究所保管。這里有個存疑點:予一對慕容玨說過,“按理說應該是你保管……就是那群老家伙”。老家伙是指WEDC的高層,他們要鐲子做什么?慕容玨又怎會輕易把鐲子交出去?早知道剛才問下他好了,不應該那么快放他走…
再說予一好像也知道些什么。不過不奇怪,她身份特殊,知道得多口風也嚴,估計沒法在她那獲取什么信息。
合理推測一下,宋無纖肯定有研究過鐲子,但研究不出所以然,于是和慕容玨商量把鐲子上交,慕容玨才會同意簽署上交協議。
接著是幼兒園陳小葉父親手里的金鎖片,那是嘉榮公主金鎖的一角,他從哪里得到這個東西?陳小葉的感染應該比他還早。但是他已經被江天曉親手殺掉,也無從考證了。“他是北極星閣的棄子。“久違的胭脂香氣撲面而來,薛影無聲無息出現到副駕上,“偷金鎖是為給女兒續命,可惜......“
“薛影!”方向盤被猛地拍了一下,喇叭“嘀”地尖鳴(什么午夜兇鈴。江天曉盯著對方半透明的手腕,那里正滲出淡淡的熒光,“你再這么出現,我下次直接往你身上潑黑狗血——”
“嗯~“薛影笑得很溫柔,“金鎖殘片背面有滿文刻字——「甲辰年祭品名錄第七十三」,慈安宮地脈每甲子需獻祭純陰命格者,陳小葉的生辰恰好...所以,她已經被盯上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還打算明天去看她,不讓我睡了嗎?”江天曉猛地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
薛影低笑著湊近,指腹先輕輕按了按她繃緊的眉骨,才順著顴骨滑到發燙的耳垂,掌心的溫度裹著玫瑰香,聲音輕得像煙,“六點去也來得及哦。”
慕容玨在7樓看著江天曉的車拐出視線。一進屋他就釘在了陽臺邊,脊背微微繃緊,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塑,不知不覺竟站了一個小時。江天曉在想什么?會不會有一瞬想到他?慕容玨搖搖頭,夜風掀起窗簾掠過發梢,他的影子輕輕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