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范昌那家伙指使的！”

眼看秦明就要劈下去的斬馬刀，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秦明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問道：“……范昌指使的？那家伙是誰？”

雖然早就調查清楚了范昌的底細，但他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這，這個……”

對方的回答慢吞吞的，還在猶豫不決，秦明眉頭緊鎖。

嗖！

斬馬刀瞬間揮動，眼看就要劈在對方的手指上。

“?。∥艺f，我說！我什么都說，求你把那兇器拿開！事情是這樣的……”

那人竹筒倒豆子般地說了起來。

從范昌是筑基老怪的侄子，到他如何處心積慮地針對秦明，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哦，范昌是誰我想起來了，就是以前強迫我當雜役弟子的那個守門人，對吧？”

“是！本來早就該去找您，再次強迫您簽訂契約了，可是道友您突然消失，我們還以為您死了，就放棄了。結果有一天，您突然出現在集市上……”

一旦開了口，那人就再也沒有任何猶豫。

他把最近針對秦明所做的那些卑鄙伎倆，全都抖了出來。

“我們想方設法讓您難以賺取靈石，讓您的修煉變得困難，然后再自然而然地接近您，對您施以恩惠，然后……對不起！”

“呵，施以恩惠？然后呢？你以為我會感激你？”

“總比強迫您簽訂契約要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范昌是怎么想的……但是您好好想想！加入范昌的麾下，也不是什么壞事！”

“什么？”

對方反而理直氣壯地叫囂起來，秦明感到既無語又好奇。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那跑腿的立刻急切地喊道：

“您聽我說！靠散修或者赤陽宗外門雜役弟子的身份，您是沒有未來的！不如效忠于有希望筑基的范昌，這可是強十倍的選擇！”

“真是可笑，效忠他，他會給你什么好處？”

“當然有！將來若是范昌能夠筑基成功，帶領我們，我們也有機會筑基！”

那跑腿的仿佛真心實意一般，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秦明嘖嘖稱奇。

他搖了搖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是在簽了那份狗屁不如的奴隸契約之后嗎？”

“……??？”

“你以為范昌那家伙，有容納筑基期手下的氣量嗎？他肯定會設置各種各樣的限制。生死都掌握在對方的一句話里，就算筑基了又能怎么樣？”

仿佛被戳中了痛處，那人的嘴巴緊緊地閉上了。

在這個修仙者的世界里，契約不僅僅是道德上的約束。

蘊含著神秘力量的契約，非常的可怕。

一旦被迫簽訂了契約，就必須遵守。

因為契約會使用生命之源——精血。

甚至還有利用靈魂簽訂的契約，其約束力之強，更是聞名遐邇。

根據契約條件的不同，違背契約可能會導致修為盡廢，甚至直接死亡。

秦明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跑腿的，對方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奴隸什么的，您誤會了！您肯定是看到了雜役弟子契約書，才會這么想的，那種契約只是給那些真正沒用的人準備的！”

“呵呵?！?

“像道友您這樣擅長戰斗的人，我們怎么會怠慢呢！我一眼就看出了您制服我的那一招！您的資質必然不俗！范昌一定會重用您的！”

對方喋喋不休，吵得秦明耳朵都疼了。這家伙真是掉進水里，恐怕也只有嘴巴能浮起來。

現在這種狀況，他應該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死定了，卻還在拼命地試圖說服秦明。

秦明對那些廢話充耳不聞，揮了揮手。

“行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你。想活命的話，就在這里簽字。”

秦明從懷里掏出一張古樸的羊皮紙。

紙張上散發著濃郁的靈氣，一看就知道是蘊含著神秘力量的特殊物品。

“這，這是？”

當秦明拿出被稱為魂契的靈魂契約書時。

那跑腿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腳都開始顫抖，說不出話來。

“魂，魂契！道友，不，大哥！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他可憐巴巴地哀求著，但秦明卻毫不動搖，冷冷地說道：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們想奴役我，我也會這么做。你有意見嗎？”

這份魂契原本是秦明打算用來對付范昌的，但現在既然發生了這種事，先拿這跑腿的做個實驗也不錯。

‘雖然花了一百靈石，有點可惜?！?

秦明在心里默默地想著那昂貴的價格，一邊晃動著手中的契約書。

他對跪在地上，已經嚇傻了的對方說道：

“不愿意的話，那也行，我正好省點靈石?！?

“啊嗚……”

那跑腿的仿佛喝了尸水一般，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接過了契約書。

他開始閱讀契約上的條款，眼珠子劇烈地顫動著。

“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哪怕付出生命。”

隨著他閱讀的深入，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徹底被絕望所籠罩。

“不得說謊……故意欺騙或造成傷害，否則將會靈魂破碎而死。這……這契約條件也太苛刻了吧！”

“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地放你走，我剛才也說了，不愿意的話，就算了，沒關系的，我從不強迫人?！?

唰！

說完這最后這句話，秦明拔出了斬馬刀。

“等，等等！”

斬馬刀的勸說效果非常好。

那把野蠻而充滿威脅的刀刃，比任何雄辯家都更有效。

“嗚嗚……”

那人緊閉雙眼，在魂契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約書上頓時爆發出神秘的光芒，鉆入了他的眉心，抓住了他靈魂的一部分。

“啊?。　?

伴隨著那人充滿絕望的嘆息。

一道微弱的連接，在兩人之間產生了。

契約成功締結。

現在，秦明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摧毀對方的靈魂。

事實上，到此為止已經足夠了，但他并沒有停下。

他還要再進行一個步驟。

‘希望契約的力量能夠增強！’

秦明竭盡全力地許愿，將三十多顆造化萬物力珠全部傾注了進去。

他要強化契約的約束力，讓它變得即使是筑基期的大修士，也無法察覺。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隱藏造化萬物發揮作用的痕跡。

事實上，造化萬物的影響原本就非常隱秘，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因為秦明無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一直都希望如此。

但為了以防萬一，這次他更加小心謹慎。

消耗的金色珠子中，有一半以上都用在了強化隱秘性上。

‘呼……完成了。’

成功地制造了一個奴仆。

事實上，如果沒有造化萬物，秦明也不會做出如此危險的舉動。

這種契約的痕跡雖然以隱秘著稱，但也不能保證不會被筑基期的大修士發現。

‘但現在沒關系了?！?

造化萬物可是能夠撕裂虛空，創造心相秘境的至高力量。

區區筑基期，不可能破解消耗了三十多顆黃金珠子許下的愿望。

“該死的……都怪范昌那個混蛋，這算什么啊！”

那跑腿的臉上流下了眼淚，他似乎對被迫成為奴仆這件事，感到非常委屈。

‘嘖嘖。’

其實也沒什么好可憐的，他只是受到了自己原本打算施加給別人的待遇而已，完全是咎由自取。

那跑腿的呆呆地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像侍奉主人一樣，恭敬地向秦明鞠躬。

“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一定會盡全力侍奉您的，只是我有個請求，如果將來我立了功，希望您能解除契約……”

“嗯?！?

這是一個不需要明確結論的問題，秦明既沒有給予希望，也沒有給予絕望，只是沒有回答。

“您真的是十五歲……不，十六歲嗎？難道您是大能轉世？”

對方似乎因為秦明不像少年一般的行為，產生了奇怪的誤解，但秦明依然沒有回答。

咚。

秦明用腳尖踢了踢對方的丹田，解開了被封印的靈氣，然后說道：

“契約也簽完了，我得確認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從你跟蹤我的理由開始，重新解釋一遍。”

“哈？”

那跑腿的仿佛徹底絕望了一般，發出了苦笑。

“您真是太謹慎了，道友，不，主人，不過……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范昌確實是筑基大修士的侄子，至于跟蹤您的理由……”

他重復著剛才說過的話，但并沒有問題。

如果在簽訂契約后還說謊，他早就吐血了，所以秦明很放心。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已經有了手下，不，奴仆，知道對方的名字總歸沒什么壞處。

“……我叫蘇耀光?！?

“很好，蘇耀光。我下達第一個命令，一個月后，將范昌引誘到我指定的地方，要用適當的理由，讓他不要起疑心，你能做到嗎？”

蘇耀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像石像一樣僵硬，甚至無法好好回答。

“剛，剛才您說什么……”

他已經想象到了秦明的命令會帶來什么樣的結果。

蘇耀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再次詢問，秦明耐心地重復了一遍：

“我說，一個月后，將范昌帶到我指定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要讓他不要起疑心?！?

“難，難道說，您是想對范昌……也像對我一樣，強行制服，然后簽訂魂契嗎！”

蘇耀光的聲音突然提高。

他仿佛踩到了蛇一般，表現出強烈的抗拒反應，秦明皺起了眉頭。

他厭惡對方那副膽小怕事，大驚小怪的樣子。

“我只是問你能不能做到？”

“不可能！”

蘇耀光斷然喊道，然后拼命地解釋道：

“您可能還不知道，范昌最近已經突破到了煉氣期六層！就算我們兩個人一起上，也打不過他！”

“六層？”

“是的！范昌是那家伙的叔叔，也就是筑基老怪的晚輩中，最有天賦的人?！?

“……”

“他從小就被當成親兒子一樣培養，受盡寵愛。他身上有多少護身法器，我都不知道！”

仿佛想要勸秦明改變主意一般，蘇耀光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關于范昌的一切，他甚至都快要說出對方的女人喜好了。

“夠了，別說那些沒用的，說說他擁有的法器，我聽了再做判斷。”

“是，他跟我炫耀過幾個法器。其中最可怕的是一件叫做破影鐘的法器，這件一階上品法器的效果是……”

秦明集中精神，仔細聆聽，計算著勝算，最終做出了決定。

多虧了蘇耀光詳細地介紹了范昌的情況，對他幫助很大。

“很好，我的命令不變，一個月后，將范昌引誘到我指定的地方?！?

“??？”

蘇耀光原本是想用這些話來嚇退秦明，但他反而因此變得更有信心了。

“制服他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我本來也沒指望你，你只要負責把范昌帶過來就行了?！?

“……帶過來倒是不難。如果事情敗露，我就騙他說我已經把主人制服了，他肯定會親自過來，為了簽訂主仆契約，我可能會挨一頓罵，但沒問題?！?

“他和其他人一起來的可能性呢？”

“說實話……可能性非常低，范昌強迫別人簽訂的那個奴隸契約本身，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人知道的?！?

“果然?！?

“光是看他因為犯錯而被罰去當守門人，您就應該知道，那不是正常的入門契約?！?

這是一個令人非常滿意的回答。

“很好，那你先回坊市吧。當然，在那之前，我們得想辦法建立聯系才行。”

除了傳遞消息的方法之外，兩人還討論了具體的計劃。

蘇耀光在途中多次懇求秦明改變主意，但都被拒絕了。

最終，蘇耀光哭喪著臉回到了坊市，秦明則用無面者面具做了偽裝，悄悄地跟了上去。

***

一個月后。

造化萬物力完全恢復的秦明，運用著斂息術，隱藏著自己的氣息。

他躲藏在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警惕地注視著地平線的盡頭，因為范昌很快就要來了。

不知等了多久。

‘來了！’

在地平線的盡頭，兩個身影劃著弧線飛了過來。

秦明將靈氣集中在雙眼，強化視力。

他看到了神情微妙地有些緊張的蘇耀光，以及一臉不耐煩地跟在他身后的范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