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山中，秦明抬頭望向天空，估摸著時間。
“大概凌晨四點左右吧。”
天還沒亮，山路一片漆黑，但他腳步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沙沙！
他揮舞著手中的樸刀，劈開茂盛的灌木叢，奮力前進。
“呼，明明是每天都走的路，還是長得這么快。”
這條路是秦明平日里經常走的，但即便如此，也幾乎看不到有人走過的痕跡。
這都歸功于赤陽山旺盛的生命力。
哪怕是一棵小小的雜草，也在不停地生長，動不動就長得比人還高。
作為靈山，凡人沒法在赤陽山留下太多的痕跡。
艱苦的跋涉讓秦明汗流浹背，就在這時。
窸窣…
細微的草葉摩擦聲讓他汗毛倒豎，這異樣的聲音讓他警惕到了極點。
咕嘟…
他集中所有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不停地用鼻子嗅著，警惕著是否有野獸的腥臭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肩膀的肌肉開始酸痛，但周圍依舊一片寂靜。
嘎吱！
秦明緊緊握住手中的樸刀，壓低身子，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嗯…？”
然而，時間再久，山路依舊安靜，剛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只是錯覺。
警戒了許久的秦明皺起了眉頭。
集中力是有限的資源，這樣耗下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
嗖！
破空聲驟然響起，一道模糊的殘影如同利箭般襲來。
“嘶？！”
他下意識地揮動樸刀，擊中了什么東西。
砰！
一聲悶響，那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嘶嘶的怪叫聲。
秦明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明明是用鋒利的樸刀砍中的，卻連一滴血都沒濺出來，反而感覺像是砍在了石頭上，傳來沉重的阻力。
這意味著對方的皮非常堅硬。
“雙角蛇！”
借著微弱的月光，秦明看清了那模糊的身影，以及三角形的蛇頭。
這是雙角蛇，一種劇毒的毒蛇。
緊張感瞬間涌上心頭，秦明心臟砰砰直跳。
如果剛才反應慢了一點，被毒牙擦到，那就完了。
“差點就死了。”
雙角蛇可不是普通的野獸，它的毒素足以讓普通人在三息之內斃命。
嘶嘶！
蛇信吞吐，閃爍著毒液光澤的毒牙清晰可見。
“哼！”
秦明死死地盯著那條像獵食者一樣在他周圍游走的毒蛇。
一步也不能退！
氣勢上輸了就完了，不想死就只能戰斗！
他緊緊握住樸刀，與雙角蛇對峙著。
沙沙。
突然，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伺機而動的雙角蛇放棄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秦明揉了揉疲憊的肩膀，心中暗自驚嘆。
“還好反應過來了。”
雙角蛇的速度快如閃電，他能反應過來，并不容易。
秦明深吸一口氣，舒展身體，放松緊繃的肌肉，動作熟練，因為過去三年里，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況。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正準備離開，突然。
“……這是什么土堆？”
他看到地上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查看，眼睛瞬間瞪大。
“咦？”
泥土中，隱約可見一些色彩斑斕的草葉。
秦明眼睛一亮，立刻用樸刀開始挖掘，翻找了許久，終于發出一聲歡呼。
“三色草！”
在坑洞深處，他發現了兩株根部被挖斷了一半的三色草。
看來是有人發現了這片三色草，在挖掘的時候不小心遺落了幾株。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幸運。
“怪不得，雙角蛇會出現在這里。”
秦明習慣性地警惕著四周，然后迅速將三色草挖了出來。
雖然葉子有些破損，根部也受了傷，賣不出好價錢，但畢竟是三色草。
至少也能賣到八塊靈石碎片的價錢。
他小心翼翼地將三色草放進隨身攜帶的包裹里，滿意地點了點頭。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心情自然不錯。
“把這兩株三色草賣掉，換成八塊靈石碎片，那我總共就有108塊靈石碎片了，再收集兩塊就夠了！”
秦明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離開了這里，天還沒亮，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時間流逝，天色漸漸泛白。
“找到了！”
秦明看到一棵巨大的樹木，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棵樹高達二十多米，粗壯無比，抬頭仰望樹頂，脖子都酸了。
他給這棵樹取名為“露水樹”，這是他的一件小小的寶物。
半年前，他偶然發現了這棵樹，從此以后，它就成了他重要的收入來源。
這棵樹的特別之處在于，它的葉子比五個手掌合起來還要大。
葉片柔軟而厚實，甚至可以當做坐墊使用。
“嘶。”
秦明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同時不忘警惕四周。
三根垂下來的樹枝正好與他的視線齊平，他仔細觀察著樹枝末端那翠綠色的葉片。
“果然！今天也有！”
在葉片的中央，凝結著一顆成人拳頭大小的透明露珠。
這可不是普通的露水，它飽含靈氣，具有特殊的功效。
月光反射下，晶瑩剔透的水珠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那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清爽氣息。
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這種露水用途廣泛，可以用來煉制丹藥，也可以用來輔助修煉。
既然對修士有價值，當然也可以賣掉，換取靈石碎片。
秦明取出隨身攜帶的葫蘆，對準露珠。
滴答。
他小心翼翼地將露水倒入葫蘆中，盡量不讓它灑出來，總共采集了三顆透明的水珠。
“這些應該能賣到一塊靈石碎片。”
嘩啦！
秦明滿意地搖晃了一下葫蘆，然后蓋上蓋子。
然后抬頭看去。
這株樹非常巨大，葉片自然不止這三片，越往上，葉子越茂盛。
“……上面應該也有露水吧。”
但這只能是想想而已，最低的葉子也至少有五米高，秦明根本無法采集到上面的露水。
半年前，他第一次發現露水樹的時候，曾經試圖爬上去，結果差點丟了性命。
“被一種很小的毒蟲咬了一口，差點就死了，整整病了三天。”
秦明不敢貪心，悄悄地退了回去。
他準備去尋找其他凝結露水的樹木，或者其他的靈草。
太陽升起后，蘊含靈氣的露水就會全部蒸發，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
“再找到價值一塊靈石碎片的靈物，就……”
***
赤陽坊市。
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裹，走在街道上。
他看似悠閑地走著，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那雙明亮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停止轉動。
他步伐穩健的走著，同時警惕著四周，每當有人靠近時，他都會自然而然地拉開距離。
放在腰間樸刀刀柄上的手，也從未離開過，隨時準備拔刀。
噠噠。
不知走了多久。
少年，也就是秦明，來到了一家名為“靈丹閣”的店鋪前。
“歡迎光臨……咦？”
一個清脆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看起來和秦明年紀相仿的少女嘟起了嘴。
“你這個凡人來這里干什么？快點出去，我們靈丹閣是做煉氣期大修士生意的，小心沖撞了大人。”
面對少女不客氣的語氣，秦明正要開口，這時。
“呵呵，小雅，那位小友是我的客人，讓他上來吧。”
靈丹閣二樓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師、師父？”
少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原本氣勢洶洶地攔住去路的她，連忙退到一旁。
秦明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徑直走上二樓。
剛一踏上二樓，一股濃郁的藥草味撲面而來。
秦明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悠閑地品著茶，兩人目光相遇。
秦明恭敬地向他行禮，臉上帶著溫和友善的笑容。
“方前輩，您好。”
“嗯，來了。”
像個文人一樣品著茶香的方逸，上下打量著秦明。
“小子，你真是走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每天都往赤陽山跑，還能活過三年的……嘖嘖。”
“哈哈，我也是運氣好。”
秦明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笑著，然后恭敬地遞上葫蘆和包裹。
“方前輩，今天也辛苦您了。”
“讓我看看。”
方逸拿起葫蘆，仔細觀察著里面蘊含靈氣的露水，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你小子果然很勤奮，今天早上采集的，靈氣還沒有流失，這些我給你兩塊靈石碎片，還有這個……咦？”
方逸打開包裹，看到里面的東西，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三色草？雖然根部受損，但還殘留著靈性……不錯！這些我給你八塊靈石碎片，你可愿意？”
幸運的是，這個價格和秦明預想的一樣。
方逸確實是個講信用的商人，在這險惡的世界里，這種人已經不多見了。
當然。
這也是秦明一直光顧這家靈丹閣的原因。
“同意！全部賣給您。”
“爽快！”
方逸從腰間拿出一把指甲大小的水晶。
嗖！
十塊靈石碎片飛到空中，輕輕地落在了秦明的手掌上。
“謝謝您！對了，前輩。”
“嗯？”
秦明猶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個破舊的袋子，恭敬地遞了過去。
袋子沉甸甸的，他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個簡陋的袋子里裝的東西有多么珍貴，除了秦明本人，恐怕沒有人知道。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前輩，能不能把這些靈石碎片全部加起來，換成一塊靈石？”
“……靈石？不是碎片，是真正的靈石？”
“是的。”
方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歪了歪頭，片刻后，他瞪大了眼睛，說道。
“小子，你難道已經集齊了所有的靈石碎片？”
“是的，前輩，正如您之前所說，我已經集齊了一百一十塊。”
“呵。”
方逸沉默了許久。
他接過秦明遞過來的袋子，搖晃了幾下，掂量了一下重量。
“一個沒有任何技能的凡人，竟然集齊了一百一十塊靈石碎片？花了多久？”
“啊哈哈，因為什么都不會，所以花了三年時間。”
“三年！”
方逸的驚嘆聲中充滿了驚訝，他看著眼前這個像個天真孩子一樣笑著的少年，心中充滿了感慨。
似乎是受到了某種觸動，他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沒有父母，也沒有師傅，一個孩子竟然花了三年時間，冒著生命危險，堅持了下來……？”
就在這時。
方逸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他看著秦明的眼神中，充滿了真摯的好奇。
他收起了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認真地說道。
“好吧，我想起來了，我確實說過，只要你集齊一百一十塊靈石碎片，我就幫你換成一塊靈石，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兩年前。”
“呵呵，這么說來，你小子從那時候開始，賣露水的頻率就變高了，以凡人之軀，每天都往赤陽山跑……現在想想，你能夠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方逸摸著下巴，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藍色的光芒。
他施展了一種能夠看穿一切神秘的瞳術，靈目術。
“唔。”
與那奇異的目光對視，秦明感覺自己仿佛面對著一只猛虎，眼前的方逸不再像是一個人，而像是一個怪物。
他的手腳微微顫抖，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笑容，繼續扮演著天真無邪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
方逸仿佛在鑒定一件物品一樣，仔細地打量著他，然后搖了搖頭。
“……不僅有毅力，而且心地善良，可惜是雜靈根，真是可惜了。”
秦明努力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內心卻十分緊張。
方逸的評價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沒有感到特別的傷心。
他只希望交易能夠盡快結束。
根據過去三年的觀察，這個方逸還算值得信任。
他是秦明穿越后遇到的最講良心的商人。
作為靈丹閣的主人，他的口碑也很好，以信守承諾而聞名。
在秦明現在能夠選擇的人中，他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能相信他了。”
對于煉氣期四層的修士方逸來說，一塊靈石并不算什么。
“大概相當于月薪一萬的人，拿出一百塊錢吧。”
秦明相信方逸不會為了區區一塊靈石，就玷污自己的名聲，也不會搶劫一個辛辛苦苦收集了三年露水的孩子。
就在秦明咽了口唾沫的時候。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摸著下巴的方逸突然笑了出來。
“好吧！作為商人，就應該遵守承諾，給你，一塊靈石。”
嗖！
他出手豪爽，一塊拇指大小的藍色水晶劃過一道弧線，飛了過來。
秦明眼睛一亮，連忙伸手接住。
他急忙握緊靈石，生怕被人看到，內心深處涌起的喜悅讓他無法掩飾顫抖的指尖。
靈石！
不是破碎的碎片，而是真正的靈石！
這是他成就大道的重要寶物！
有了它，他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開始修煉了！
“終于得到了。”
秦明緊緊咬著嘴唇，激動得渾身顫抖。
過去那些如同地獄般艱苦的歲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眼眶發紅。
現在，他凝聚靈氣，成為煉氣期修士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謝謝您！”
他迅速將靈石收好，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于靈丹閣的主人方逸來說，這或許只是一塊普通的貨幣，但對于他來說，這是改變命運的希望。
這是照亮他人生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