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海蘭珠說，脫歡已經把雙手都放在火炕上了。

那種溫熱的感覺是他很少能感受過的。

只有在冬季的時候，他懷中抱著放著熱水的銀壺的時候才有這種溫暖的感覺。

可現在，這正面土墻全都散著溫熱，在脫歡看來就是不可思議的。

“這……這……”

“這叫土炕。”

海蘭珠笑道，回頭又看向額木奇，再次開口：“額木奇，你也過來試試。”

額木奇還有些拘謹，畢竟這里是海蘭珠的臥房，他一個外臣還是不敢造次。

可架不住海蘭珠熱情，看他不動，便直接上來拽他，最終只能戰戰兢兢地把手放在了火炕上。

就這一放，他就不想松開了。

“別吉，這……怎么會是熱的？里面有火嗎？”

脫歡真的有些震驚了，這些事超出了他的預期。

“有火龍，是不是魏恒？”

海蘭珠瞇著眼睛看向魏恒，還不時朝魏恒眨眼。

魏恒看著海蘭珠的樣子，心中溫暖極了，他點頭開口道：“是通過坑道，把廚房的熱力留住，才有這樣的效果的。”

“現在部族修建的所有新氈房，里面都有這個東西，這叫火炕。”

“古列堅說什么？”

一聽這話，脫歡和額木奇全都愣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人都以為這是海蘭珠專屬的東西，原來整個部族都普及了嗎？

所有人都能用上？

“古列堅，你，你是說……所有的族人……”

脫歡說話有些結巴了，他很少會這樣。

起碼在海蘭珠的記憶中，是沒見過脫歡這樣的。

脫歡是個很內斂的人，而且頭腦清明，十分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在看到這種完全超出意料之中的事的時候，反應才會這么大。

“目前規劃，是給所有的族人都蓋新的氈房。”魏恒笑道：“所有的新氈房中也都有火炕。”

“現在部族的織布機和織線器已經普及了，生產的氈布是足夠用的，我們還有預存可以拿來和大周交易。”

“乖乖……”

脫歡不知該怎么形容了，一旁的額木奇更是直接，轉頭問魏恒道：“古列堅，你是說……我們如果在這過冬的話，也能住上有這個……火炕的氈房？”

“那肯定可以。”魏恒立刻道：“部族現在所有新建的氈房，二位都可以隨便選，想住哪個都行。”

聽到這話，額木奇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心中對魏恒的那一點想法已經煙消云散了。

毫不夸張的說，就火炕這一件事，魏恒就算是給草原人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好處。

草原的冬天太冷了。

在燃料緊缺的情況下，冬天的時候，草原上的部族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可現在有了這個火炕，多少人能平安度過寒冬，再也不用擔心風雪了。

“古列堅……”

“這件事……這件事要立刻告訴可汗！”

脫歡激動的說話都有些顫抖了：“他如果知道，肯定會特別高興的！”

“別吉，古列堅，這個……”

“魏恒早就想好了。”海蘭珠此時立刻道：“他正準備派遣最好的工匠回去，幫父汗也蓋一個上好的火炕呢。”

“只是最近部族的事有點多，略微有些耽擱了。”

“如果你們不過來，再過幾天，他們也該出發了。”

魏恒壓根就沒有這個想法，海蘭珠的話倒是提醒他了。

可能是對大周皇帝失望透頂，魏恒前世也沒有父母，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討好老丈人。

現在他反應過來了，他根本就不用把火炕的技術在王庭普及，直接找人給阿魯臺蓋一個，那阿魯臺能高興死。

“是。”魏恒此時點頭，心中卻有幾分愧疚：“最近部族的事的確太多了，我們人手也不夠，所以耽擱了。”

“本來這些事，我應該主動回部族和父汗說的。”

“那，那就快些吧！”

脫歡有些激動地道：“古列堅，大汗這次給別吉送來了五百工匠，你正好快些培養。”

“王庭那邊……”

“我立刻就安排。”魏恒立刻點頭道：“讓他們明天就出發。”

“前幾天魏恒已經給父汗送去一個驚喜了，這個原本是打算入冬之前再去的。”

海蘭珠此時站在魏恒身旁，瞇著眼睛笑：“大周那邊和我們達成了協議，打算問我們要兩千張皮革，魏恒最近一直在忙這件事。”

“哦哦！”這話讓脫歡連連點頭：“來部族的時候，我們看到山坡上的皮革架子了，真是夠壯觀的。”

“古列堅，那都是您弄的？”

“我只是有想法，具體的事，都是父汗的工匠做的。”

魏恒謙虛地道：“現在部族發展成這樣，大多也是他們的功勞。”

這話讓脫歡很是受用，他連連點頭，而后有些依依不舍地把手從火炕上拿開。

“古列堅。”脫歡看向魏恒，沉聲道：“之前我還不相信您有治理部族的能力，現在看，是我對您有偏見了。”

“之前的言語多有冒犯，您別往心里去。”

說著，脫歡直接躬身，朝魏恒行了個莊重的禮節。

魏恒趕忙伸手去扶，口中道：“國師您嚴重了，我是部族的古列堅，給部族出力，幫海蘭珠建設部族，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也是我的家呀。”

脫歡現在算是多少知道一點魏恒的厲害了。

他現在明白了，為什么阿魯臺這樣梟雄一般的人物，明明心里對魏恒不放心，卻還止不住地喜歡他。

魏恒這個年輕人，太優秀了，優秀得讓人覺得不是真的。

不說其他的，光是這個火炕，打死他們這些草原人也想不到。

“國師，額木奇。”海蘭珠此時笑道：“今天就委屈你們一下，先在邊兒上的氈房睡下。”

“我和魏恒商量一下，明天就給你們安排氈房，之后你們就住進去，氈房就送給你們了。”

這話讓額木奇受寵若驚，他趕忙躬身，開口道：“多謝別吉！”

脫歡此時卻有些感慨，輕嘆口氣，但也只是笑笑，沒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