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之前嘗試過種地？”

魏恒開口詢問，那日松立刻點頭回道：“是，在部族的幾個遷徙的方向都試過。”

“只是結果都不太好。”

“那不應該啊。”魏恒微微皺眉：“你開墾土地的時候沒施肥嗎？”

說到這，那日松的面色有些拘謹，他先是看了魏恒一眼，之后才輕聲道：“古列堅，那個……我嘗試種地的時候，還是部族的奴隸，沒有辦法……”

“所以你當初種地并未用上所有手段是吧。”

見那日松這么說，魏恒就已經了然了。

大周普通人最會做的事就是種地，按照他的理解，無論是任何地方，只要有土地，大周人就能弄出莊稼來。

況且那日松原本就是大周人，在被俘虜來草原之前，他大體也是種地的。

他之所以說種地不行，可能是已經被當地人同化了。

畢竟和魏恒不一樣，那日松開始的時候只是部族的奴隸，恐怕他因為開墾農田的事還挨過打，久而久之就放棄了。

后面，他成了部族的工匠，雖脫離了奴隸身份，但卻習慣了當前的生活，這個種地的事，怕是一直都沒想過。

“既然如此，我給你足夠的肥料，咱們嘗試一下。”

魏恒笑著看了一眼有些窘態的那日松，輕聲笑道：“我們的牛羊很多，每天都會有大量糞肥，你用一小部分實驗，看看能不能讓種子發芽。”

“還有，焚燒一部分草原，收集一下草木灰，單獨開辟出來一塊地，也實驗一下。”

那日松聞言一怔，他有些明白魏恒的意思了。

可一旁的海蘭珠卻聽得云里霧里，她此時開口問道：“魏恒，為什么要分開弄？放一起不行嗎？”

“我們要試試哪種肥料更適合作物生長。”魏恒朝海蘭珠笑道：“今年時間已經過了，就算播種成功也不會有收獲，所以今年只能試驗。”

“如果效果好的話，明年就真的可以開墾農田了。”

海蘭珠聞言點頭，但卻并未對此事發表她的評論。

因為在草原人眼中，草原就是長草的，怎么可能會和大周的土地一樣長糧食。

這樣的想法在草原人心里根深蒂固，原因是他們并不知道耕種的要領，也因為草原的土地普遍較為貧瘠，又地廣人稀環境相對惡劣。

比起在一個地方種田，等著糧食長出來，游牧的生活顯然會更簡單直接一些。

“哦，對了。”魏恒此時又道：“人也是要方便的，可以收集一部分，也實驗一下。”

“呀，這有點惡心……”

海蘭珠微微蹙眉，魏恒卻笑了：“這是自然循環，有什么惡心的。”

“長生天如果知道我們想在草原上種田，尊重自然，也會高興的。”

海蘭珠看了魏恒一眼，皺了皺鼻子，一旁的那日松趕忙躬身行禮，低聲道：“古列堅，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會安排專門的人完成您的要求。”

“好。”魏恒點頭：“種子可以多選幾種，這次我們從大周弄來的糧食有幾種，都實驗一下。”

“你記得，今年的目的并不是豐收，而是弄清楚哪種肥料更好，哪種作物長勢更好。”

“如您所愿。”

那日松再次行禮，趕忙轉頭走了。

現在整個部族中就數他是最忙的，而且弄的還都是部族急需的東西。

魏恒也還有不少想法需要實現，這也都需要那日松幫忙。

那日松走后，海蘭珠才看向魏恒，笑著問道：“魏恒，你是真打算在草原上種地？”

“當然是真的了。”魏恒點頭道：“咱們草原有這么大的面積，全都長草，人又不能吃，不是太浪費了嗎？”

“海蘭珠你想想，如果咱們真的成功在草原上種出糧食來了，那對所有族人不都是好事嗎？”

“是好事，不過也有弊端呀。”海蘭珠眨眨眼：“如果真的種地了，那人就要安定下來，按照你說的，可能都要建立城池了。”

“這樣的話，咱們和大周之間不就一樣了嗎？”

海蘭珠說得并不準確，但魏恒也能明白。

她的意思是，草原之所以能以少量的人數和大周這樣的帝國對峙，主要原因就是他們行蹤飄忽不定，經常遷徙，速度又快，這才讓大周投鼠忌器。

如果一旦定居下來了，定居的位置早晚都會被大周知道，到時他們大軍出動，草原人用什么抵抗呢。

草原對大周唯一的優勢就是機動性，主動放棄了機動性，那就相當于放棄了性命。

“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是沒打算在整個部族上推開的。”

魏恒低聲道：“咱們只在自己的部族附近嘗試，多弄出一些糧食來，也能讓族人吃得飽些。”

“況且海蘭珠你想想，如果咱們自己能種出糧食了，那等之后再和大周交易的時候，糧食的價格是不是會更低？”

聽到這話，海蘭珠才終于明白魏恒的想法了。

原來他已經把事情算計到那么遠的時候了。

從一開始，魏恒想在邊境種地，就是想坑大周一筆的。

“你可真壞啊。”海蘭珠看著魏恒，由衷地開口道：“這些手段，你就算明告訴我，我也不一定能辦到。”

“咱們各有優勢嘛。”魏恒拉起海蘭珠的手，輕聲笑道：“就比如你的絕招，就算明告訴我，我也用不出來。”

“絕招？什么絕招？”

“老樹盤根式！”

“哎呀！”

……

天地風云涌動，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新起且蓬勃的族群慢慢壯大。

族群之中，所有人每天都在忙碌著，他們幾乎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只想著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換取食物。

這種辦法在之前的草原上是從未出現過的。

或者說，在大周都沒有這種極致的手段。

通過魏恒的辦法，海蘭珠部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在這片曠野中安營扎寨，且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相應的位置。

十天的時間匆匆而過，海蘭珠部已和之前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般發展之快，是連魏恒開始都沒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