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已經想好了？”海蘭珠依舊有些茫然：“魏恒，你是說……讓咱們去邊境還有別的意思？”

“當然有。”魏恒點頭：“我之前畢竟是大周皇子，讓我們去邊境，父汗是存了和大周緩和關系的心。”

“那你轉過來想，我們和大周緩和關系了，那這段時間，父汗打算做什么？”

海蘭珠聞言陷入深思，片刻之后抬頭道：“處理部族內部的事？”

“只是一部分?！蔽汉泓c頭道：“海蘭珠，父汗是真的想讓你繼承汗位，所以在他百年之前，他要想辦法幫你解決未來的一些危機?！?

“朵容、窩涼，就是未來的兩個主要的危機?！?

“退后一步看，也之后整合了整個草原的力量，我們才有足夠的實力和大周抗衡，也才能讓大周皇帝投鼠忌器，不敢輕易發兵?！?

“所以……”

“所以我們去邊境的這段時間，父汗打算對朵容部下手了？”

海蘭珠明顯沒想到這一層，但經魏恒點撥，她立刻就看清楚了全貌。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她父汗阿魯臺這些看似不經意的舉動背后，還潛藏著這么多事。

“那……魏恒，那我們，我們是不是要留在部族，幫父汗……”

“我們去邊境弄好市場，就是在幫父汗。”

魏恒語氣認真的道：“部族征戰是需要源源不斷的物資補充的，海蘭珠，部族現在和大周和解，又吸納了科爾沁部的這么多人，不能去大周打草谷，那糧草、棉布、兵器這些東西從哪來？”

海蘭珠此時才真正想通了，她定定地看著魏恒，心底五味雜陳。

在這些事上，她真的和魏恒差遠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并不是說海蘭珠的敏感性不強，而是她關注的點和魏恒關注的點是不一樣的。

所謂視角不同，想法就不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才想在邊境建城？”海蘭珠問道：“然后和大周做生意，給部族提供補給？”

“對?！蔽汉泓c頭：“海蘭珠，這件事看起來好像沒什么，但卻關系到部族未來數十年的發展，甚至關系到整個草原的命運?！?

“我們如果做不好，父汗后面的事就捉襟見肘?！?

“海蘭珠，咱們已經成家了，不該再是天天讓父汗擔心的孩子，現在應該反過來變成父汗的靠山。”

“他要做的事，咱們必須要全力支持才行。”

魏恒的話說的海蘭珠心思沉重，但心中卻有一股暖流緩緩流動。

她隨即伸出手臂，直接摟住了魏恒的腰，趴在他懷里，低聲道：“我知道了，這些我都聽你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父汗為什么不和我明說呢？”

“不是所有的話都能明說的?！蔽汉爿p輕的摸著海蘭珠的頭發，低聲道：“你將來是要做可汗的人，你要學會察言觀色，要明白你身邊所有人的想法，后面還要知道你所有敵人的想法。”

“這是成為上位者最關鍵的事，父汗這是在培養你，也是在教你?！?

海蘭珠聞言抬頭，看向魏恒，輕聲道：“你也是在教我吧？”

“當然是?！蔽汉忝蜃煨α?，又道：“不過我和父汗是不一樣的?！?

“海蘭珠，有些話我也不怕和你直說，我現在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能活下去，能在草原立足，是有一定私心的。”

“但父汗沒有，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海蘭珠的眼眶紅了，她沒再言語，而是趴在魏恒的腿上，陷入了沉思。

接下來的幾天，海蘭珠和魏恒也沒再去金帳，更沒見什么人。

魏恒沒天都在看那些生皮的情況，只是每天圍觀的人中多了一個那日松。

這個大周人是很聰明的，他已經看出魏恒之后要做什么了，故此提前來學，以備不時之需。

魏恒身邊就缺這樣的人，自然也不反感，反而經常和那日松說一些鞣制皮革的細節。

鞣制技術，即便在大周也不是那么普及的，只有少數作坊的人能掌控，而且手段相對粗糙。

魏恒知道很多鞣制皮革的方法，那些方法自要比現在這個時代有效率的多。

只是要建立一個生產皮革的流水線，需要大量時間。

五天之后，皮革已經鞣制好了。

在魏恒的指揮下，幾個侍衛將皮革從木桶中拉起來，而后綁在了魏恒早就做好的晾曬架上。

晾曬最少需要兩天時間，之后這皮革就算制作好了。

魏恒這次用的是土辦法，時間也并不充足，故此制作出來的皮革還有一些瑕疵。

但就這些皮子，也足夠讓部族的人驚艷了。

直至看到成品，齊木德、海蘭珠和恩圖馬他們才知道魏恒這幾天為什么這么忙活。

海蘭珠此時輕輕摸了摸綁在晾曬架上的皮子，轉頭對魏恒笑道：“魏恒，這比最好的棉布還柔順，摸著真舒服啊?！?

“以后還會有更好的?！蔽汉愠α诵Γ骸斑@種規格的日后都賣給大周，咱們自己用更好的，讓他們眼饞?！?

“你可真壞?！焙Ｌm珠聞言立刻笑了：“他們想要更好的，就要出更高的價錢了是吧？”

“聰明。”魏恒點頭，又問道：“齊木德呢？”

“你教他怎么燒磚，這兩天他都在爐子那邊看著呢。”海蘭珠抿嘴笑道：“這不是看到你做出來的皮子了，他也知道這東西好，所以就聽話了。”

魏恒聞言搖頭苦笑，還想和海蘭珠說什么，就此時，兩個侍衛從遠處快步過來。

“別吉，古列堅?！?

魏恒轉頭看了一眼，雙目微瞇。

這倆人都是阿魯臺的侍衛，他們過來，肯定是發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海蘭珠問。

“古列堅的奴仆們回來了，大汗正問話呢?！?

其中一個侍衛道：“這次他們回來多了幾個人，大汗讓我過來問問古列堅，這些人要怎么安排?！?

魏恒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直接道：“讓父汗安排就是了，我就不過去見了?！?

“你回去告訴父汗一聲，就這兩天，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