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魏恒，這里面的尺度你要自行把握。”

阿魯臺又看向魏恒，語重心長地道：“如果真的和大周起了齟齬，他們要大舉進攻，首當其沖的便是海蘭珠的部族。”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魏恒聞言立刻點頭，同時也聽懂了阿魯臺的深意。

他同意讓海蘭珠帶領族人去邊境駐扎，這本身就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海蘭珠是他最后的子嗣了，而且還是女子，這其中若出現任何問題，海蘭珠都沒有可能繼承汗位。

但話說回來，海蘭珠和魏恒如果真能在邊境把市場弄得風生水起，又能有效地擋住大周，那對海蘭珠而言無疑是提升威望的絕佳手段。

不光如此，魏恒還看出了阿魯臺的另外一層意思。

讓海蘭珠離開得遠遠的，那部族內部的一些事，他就可以動手做了。

“好了，你倆先下去吧。”

阿魯臺又摸了摸海蘭珠的頭發，朝她笑道：“父汗有些乏了，有事明天再說。”

“好。”

海蘭珠聞言起身，阿魯臺又道：“魏恒，你這圖先留在我這幾天，我找人畫一下，多制作幾份。”

“知道了父汗。”

海蘭珠和魏恒離開金帳，魏恒看了一眼依舊在狂歡的王庭族人，心中微動，轉頭對海蘭珠輕聲道：“明天問一下，上次我弄出來的織布機，他們用得如何了。”

“這還用問嗎？”

海蘭珠抿嘴一笑，道：“你看他們身上穿的，不都是毛線衣服，肯定都是織布機做出來的。”

“魏恒，咱們如果要弄市場，能拿這些東西和大周換糧食嗎？”

“那要量大才行。”

魏恒笑了笑，拉著海蘭珠的手返回氈房。

二人坐在床上，魏恒這才又道：“咱們草原能用來交易的東西不多，我目前看，也就只有皮革、毛線制品和草藥了。”

“大周肯定是想要咱們的戰馬的，但戰馬是咱們對他們的唯一優勢，肯定不能賣。”

“也不是不能啊。”

海蘭珠此時眨眨眼，這讓魏恒一愣。

“怎么？”

他就是大周人，當然知道大周軍隊中缺馬，而且一直對草原的戰馬垂涎三尺。

可草原人根本不可能給大周戰馬的，當初大周皇帝也用過手段，最終都沒能成功。

怎么到了海蘭珠這，卻可以了。

“戰馬有很多種啊。”海蘭珠笑道：“光是我知道的，戰馬就分了四個品類。”

“咱們日常在外騎乘的只能算是中上等，這之上還有更好的戰馬，只是數量不多。”

“下面還有那些看著威武，但耐力并不強的馬匹，留在部族也沒什么用，拿出來換糧食最好不過了。”

一聽這話，魏恒心中連動，問道：“這種馬部族有多少？”

“少說也有幾千匹吧。”海蘭珠想了一下，又道：“部族有專門負責放牧和養馬的人，具體的數字要問他們。”

“要不要今天就把他們叫過來問問？”

“暫時不用。”

魏恒搖了搖頭，繼而想了一下，道：“我有一個辦法，能讓咱們的皮革更值錢。”

“明天帶你去弄一下。”

“讓皮革更值錢？”

海蘭珠聞言一頓，仔細想了想，他腦中的皮革都是那種硬邦邦的，就算處理過的皮革好像也沒什么用。

但魏恒之前有一條皮帶，那個皮子就看著很好。

這肯定是大周的技術了。

“別明天了，你現在就帶我去弄吧。”海蘭珠一想到那天魏恒用來制作織線器的皮帶，心里就有些心疼。

“需要用到的東西比較多。”魏恒朝海蘭珠笑了笑：“可能要準備幾天，而且過程也會比較復雜。”

“那就更不能等了。”

海蘭珠本身就是個急性子，現在魏恒把她的胃口吊起來了，她如何還能等著，立刻就拉著魏恒起來，道：“趕緊去吧，你都需要什么，我讓別人幫忙去找。”

魏恒聞言想了一下，考慮到現在阿魯臺部還沒有掌握相關的技巧，所有東西都要從頭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也覺得不能再拖了，故此開口道：“準備石頭、動物的油，還有毛皮，木桶，剩下的我來弄就行了。”

“齊木德，齊木德！”

魏恒的話剛說完，海蘭珠便開口吆喝，齊木德立刻從外面伸進頭來，開口問道：“別吉叫我？”

“去，多弄些石頭，還有動物油，父汗之前給我的毛皮也拿一些來，還有，去工匠那邊要一個木桶，要大一點的。”

齊木德被海蘭珠的命令弄得有些發蒙，但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就趕忙下去準備了。

海蘭珠此時又問魏恒道：“還要用什么？”

“剩下的就是時間了，東西要慢慢準備。”

魏恒朝海蘭珠笑道：“這制作皮革的技術大周也沒多少人知道，況且那邊兒的皮子很少，如果能成功，咱們絕對能大賺一筆的。”

“那肯定能成功！”海蘭珠拍手笑道：“等弄好了，拿去給父汗看，他一定高興。”

魏恒看著海蘭珠的笑臉，心里也很是欣慰。

阿魯臺和海蘭珠這對父女，做什么事都在考慮對方，這樣的親情，在魏恒這是很少有的。

齊木德的效率很快，沒過多長時間，他便帶人把魏恒需要的東西都弄來了，全都堆在了氈房之前。

魏恒和海蘭珠出去，他看到門口堆放的幾塊石頭，上前看了一下，都是十分常見的石灰巖，便開口道：“齊木德，架起一堆火來，把這些石頭放在里面燒。”

“啊？”

齊木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古列堅您說什么？”

“他讓你燒石頭去。”海蘭珠立刻道：“趕緊辦去。”

“哦，好。”

齊木德聞言點了點頭，心中的困惑卻又增加了幾分。

現在王庭就靠著山脈和叢林，木柴是不缺的，齊木德很快就在氈房門口架起了火堆，將所有石頭都扔進里面烤。

這舉動在他們眼里完全沒有意義，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魏恒要做什么。

魏恒看了一下火堆，還是覺得不行，又道：“這怕是要燒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