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廚房。

白頭海雕站在這片區域的最高處，金黃眼瞳聚焦于不遠處樓頂邊緣的紅色身影。

這位力量表現不太超級的超級英雄在幼年時期因救人而被放射性原料致使雙目失明，但這場意外也讓他的其余四種感官——聽覺、觸覺、嗅覺、味覺卻變得超級敏銳。（注1）

當然，即使他已經發現王青，也不會在意一只鳥的注視。

沒有路燈照射的黑暗街道上很快走來八個人。

當這八人來到夜魔俠下方時，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將其中最強壯的那個當成墊子壓在身下。

一場快速戰斗后，七人暈厥，一人嚎叫，只剩馬特獨自站立。

在夜魔俠拉著那個人審問的時候，王青也回憶著方才所見。

夜魔俠的戰斗風格非常鮮明，以強大的感官、快速的反應配合靈活的身體，使他常常能夠料敵先機，甚至后發先至。

他的武器是棍，可長可短，能變成兩根，或是連成雙節棍。

他的格斗技巧也相當精湛，使他總能快速擊倒對手。

總結：他或許不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但一定會是一個好的陪練。

雙翼一震，馭風低飛。

抵進百米距離，王青恢復人形。

夜魔俠也瞬間回頭“看”了過來。

王青緩步向前行走的同時也注視著夜魔俠的眼睛，因為他知道在這個距離對方完全能夠感受到他的視線。

距離八十米。

夜魔俠主動開口：“我剛才好像聽到了鳥類飛行的聲音？”

他的聽覺異常強大，但王青也有能力控制自身行動時發出的聲音，所以他不能完全確定。

王青默不作聲。

距離七十米。

夜魔俠又道：“我們應該不認識。”

王青依舊沒有回應。

沉默的力量是可怕的。

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和黑暗的街道，環境的襯托也會直接放大影響。

但更可怕的是，夜魔俠明明能“看”到對方正在靠近，然而隨著距離的縮減，對方發出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身后歹徒不時嘶嘶吸氣的動靜此時也變得刺耳，他頭也不回地向后甩出一棍將其擊暈，這樣他才能集中精神面對眼前的未知。

“最后一句，你是受人之托，還是自己找來的？”

王青當然不會回應，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逼迫馬特全力以赴。

如果讓馬特知道王青不是來殺他的，那即便他再努力也很難進入生死搏殺的狀態，這是人性決定的。

距離五十米。

夜魔俠終于放棄詢問。某一個瞬間，他甚至覺得對方可能是個啞巴。

但無論如何，對方身上釋放的壓力氣息是實打實的，這就說明對方就是沖他來的！于是，他拔出雙腿兩側的兩根短棍。

見狀，王青右手向下翻轉，一根青綠色長棍迅速生長成型。

熾盛的生命力使得棍上嫩芽萌發，甚至轉眼開出一朵絢爛的花兒。

馬特雙目失明，但靈敏的感官讓他腦中時刻浮現著周圍的立體圖像。

王青可以壓制著自身傳出的聲音，可他抹不掉自己的存在，聲波的傳播碰撞會將他的軀體、衣服包括武器完整地勾勒出來。

因此，在馬特的感知中，王青手里突兀生長出來的長棍，還有棍上的嫩芽和花朵，都比直接的視覺觀察更顯詭異。

這種未知，讓他的表情更添幾分凝重。

距離十米。

王青停下腳步。

夜空下，兩人默然相對。

呼~

寒風拂過。

馬特揮手擲出左手短棍的同時大跨步向前疾奔，一時間，脫手的短棍看起來竟也沒有比他本人快上多少。

王青翻腕舞棍劈開迎面飛來的短棍。

緊隨其后的馬特抓住彈回的短棍，與手上另一根組裝合成長棍快速進攻，氣勢極盛。

連綿不絕的哐哐聲響在街上急促回蕩，可見激烈。

馬特的身體素質不差，神經反應更是迅捷，這使得他的進攻不僅角度刁鉆，而且在進攻受阻的時候，還能迅速完成轉換并找到下一個進攻點。

以“滔滔不絕”來形容再適合不過。

此時，手持一根長棍的王青有防無攻，一面不斷格擋，一面向后退去，如同在巨浪翻滾的汪洋大海中飄蕩起伏的一葉孤舟。

傾覆似乎近在眼前。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雖不見風浪平息，可這艘小船卻似乎在海面上越來越穩。

因為他不只是在被動挨打，更在不斷學習。

雖然馬特·默多克這位老師很兇，但他的教學內容卻足夠硬核。

王青的身體素質足夠支撐他從一個半新手開始面對馬特的狂風巨浪，隨著學習的進度，不止馬特的棍法，連同過去他所看到過的、嘗試模仿過的以及最近在家里練習過的技巧都逐漸涌現并融入體系。

許久。

王青還能抗，但馬特的體力已經開始下滑。

雖然他此時初步意識到這個對手的異常，但眼下他也只能加快進攻的速度盡早擊倒對方，否則他就要先一步把自己的力氣耗盡了。

節奏更加緊湊的交戰中，馬特突然將長棍卸成兩段，雙棍上下交叉將王青的長棍一頭壓落地面，隨后身體推動雙棍長驅直入，上掃頭，下指腰。

王青墊步急退，上身大角度后仰的動作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倒。

此時，僅僅握住棍把末端的右手猛地一抖，長棍迅速在掌中回抽，轉眼在身后落地形成支點。

馬特雙掃不中，再次前逼。

王青以長棍為支撐，發力騰空向后翻轉，落地的剎那及時轉身，長棍順勢提起，隨右臂向前直送。

戳棍！

馬特感知到了王青的反擊，但這個時候他本就在朝前沖刺，加上王青手持的是長棍而且來速極快，所以他只能盡可能調整身體姿態，避開心口要害。

咚！

一聲悶響。

馬特左肩中棍，整條手臂頓時麻木，左手短棍隨之掉落，身體也在止速反退中短暫失衡。

一寸長，一寸強！

局勢反轉。

王青沒有干看不動，他雙手握棍，跳步蓋頂直劈天靈。

這一棍落實，不死也殘。

察覺危機的馬特就地向后翻滾閃避，同時竟然還不忘抓住剛剛掉在地上的短棍。

長棍劈落在地，發出啪地一聲厲響。

王青拉棍回收，拄棍后翻，而后抬腿踢棍。

長棍凌空翻滾向前。

王青大步前躍，接棍順勢揮掃。

馬特在地上來不及起身，只能舉起雙棍盡力格擋，兩只手都被震得發麻。

王青持棍反挑斜戳。

馬特咬著牙又一個后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

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氣，就見：

王青倏地擰腰騰空急速翻滾，長棍隨身舞如旋風，撕裂的空氣發出呼嘯銳鳴！

馬特臉色驟變，霎時只覺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飆升的腎上腺素促使他急忙盤腿起身，兩根短棍在手中迅速完成拼接，雙手舉棍架在頭頂。

哐！

重擊之下，馬特腳下一軟，單膝跪地，腦袋盡力偏向一旁，組合棍緊貼肩胛，上面緊壓著的就是王青的長棍。

相較之前，此刻他的臉色并不健康，氣息也變得混亂粗重。

緊咬的牙關，喉中的悶哼，還有嘴角緩緩溢出的血跡，都說明他已經沒有力氣反擊了。

王青收棍。

馬特愣了一下，警惕數秒后見王青沒有再動，也知道王青不會要他的命。心頭松懈，他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著頭急促喘息。

少頃，他抬頭看著王青，語氣十足郁悶。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我感覺你一開始根本不會棍法，可你最后的招式……我只是看著就差點喘不過氣來。”

王青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畢竟馬特肯定沒玩過黑神話悟空。

所以，他只有一句話要說。

“謝謝。”

“嗯？你會說話？可你為什么要謝……”正詢問間，馬特忽地又是臉色一變。

但這次是真的完全來不及了。

王青一棍敲暈馬特，幻化青藤開始吸血。

片刻，在馬特的臉因大量失血而愈發蒼白時才停下。

離開前，王青貼心地將馬特地送到小巷子里用廢舊紙箱掩埋起來，以免他在睡夢中被所有人發現身份。

這時他才有第二句話要說：

“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