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月華似水。
從樹枝縫隙中流下,輕柔的流淌在樹葉之上,有著青色光芒流轉(zhuǎn)。
鞋底碾過雜草與碎葉,發(fā)出沙沙之聲,驚起幾只飛鳥的剪影融入夜色。
隨著腳步的移動,到了一具尸體旁邊。
夏知劍手按劍柄,身形挺拔,沒有看向那具尸體,而是將目光透過樹枝望向茫茫夜空里。
她回想起山娘娘與自己說的話。
“若想更進一步,可去十里桃花鄉(xiāng)?!?
夏知劍聽聞,良久沒有話語,最終只見馬尾一點,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知曉了?!?
她看著被樹枝劃分的夜空,有星星鑲嵌在一份份格子里。
“桃花鄉(xiāng)……”
夏知劍嘴里念叨著,握劍的手不知不覺的緊了緊。
她不知道山娘娘知不知道,但自己知道。
桃花鄉(xiāng)正是自己出來的地方。
那里的桃花很美,開遍滿山波,花香透天。
那里的天很藍,就好像一枚澄凈的琥珀。
那里有一位老頭,渾身長滿桃花。
“呼……”
夏知劍收回思緒,卻沒收回目光。
她的眼睛里,一抹月色在流動,暈染了她的瞳孔。
同時,她也知道。
夏知蟬,才是自己的本名。
原以為握住了蟬才是握住了整個夏天。
但是直到那個夏天,她握住了劍,自己才知道,這才是自己的歸屬,才是屬于自己的夏天。
從此,將蟬換成了劍。
所以,她才會做了懸金客,捉拿榜上逃犯,以窮兇極惡的手段來磨礪自己的劍法。
颯爽英姿三尺劍……
不愛紅裝愛武裝……
夏知劍忽然想起那個畫畫的給自己念的兩句詩。
嘴里念叨了幾次。
她忽然笑了起來:“好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
忽的,夏知劍將頭干脆的一甩,望向腳下的尸體。
高馬尾在身后劃過弧線,落下,晃晃悠悠的拂過背部。
只見。
有寒光倏忽閃過,尸體的頭頓時失去了連接,在地上晃動。
緊接著,寒芒入鞘,腳下一踢。
頭顱高高飛起,又向下墜去。
落進夏知劍早已撐開的麻布之中。
將麻袋一系,掛于腰部。
夏知劍向遠處走去。
紅衣佩劍,馬尾高束。
入了夜色不見。
……
陸明生覺得天地一轉(zhuǎn),在看四周之時,已經(jīng)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亂葬崗。
周圍還是原樣,只是月亮已經(jīng)偏移了幾分,在告訴陸明生,這不是夢。
陸明生感到很神奇。
這位山娘娘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的,也不知道她拉了多少人去赴宴。
里面是否有居心不良之人?
這一切,陸明生無從知曉。
或許可以找個時間去問問許文山,不知木三去過沒有,也可以問問。
陸明生想起在山娘娘宴席里的四個人。
一個比一個不簡單。
紅衣女子的劍,化花滿天,又藏劍于內(nèi),防不勝防。一副英姿模樣,當(dāng)真是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當(dāng)是要舞劍天下。
常青的拳,剛?cè)岵\拳而風(fēng)起,將風(fēng)散開,可以化作自己的感受,傳遍自身,可瞬間感知任何一方傳來的波動。
最后,他想起聽云軒的掌柜許文山,之前給他畫像的時候就知道他不簡單,沒想到卻會來山娘娘的宴席。
雖然他知道許文山不簡單,但平時他不顯山不露水的,真就像個普通人一樣,在宴席上也只是吹了個笛子,也沒顯露什么本事。
而且山娘娘說他不愿透露身份,看來許文山的本事比想象的還要有本事。
收回思緒,陸明生看著這亂葬崗,亂冢橫生。
于是又用了一張聚陰符,黑氣繞在他的身上。
或許是距離子夜已經(jīng)過了很久,只有五六只幽鬼前來被他吞掉。
然后走向安云縣城。
……
這個夜里。
在三字街的第二條街。
有一座房屋。
房里有著昏暗燈火搖曳。
一個女子坐在床上,眼睛盯著門口處。
女子的眼珠一動不動。
仿佛在等待著什么人前來。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
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罷。
在另一處密室。
黑袍人透過女子眼珠,看著眼前情景。
已經(jīng)等了大半夜,按以前來看,要來早來了。
黑袍人搖頭嘆息道:“看來此人和自己一樣謹(jǐn)慎。”
在他剛來的時候,就曾試探過城里有沒有高手,但是沒有試出來過。
于是他就安心居住了下來,但也吊著一份心,時刻觀察著周圍,他也怕有一些隱于市的高手沒有出來,應(yīng)該是對他興趣不大或是想等他惹出事來再說。
但不管怎么說,憑著他小心為上的緣故,沒出過事的。
直到榮西施沒了,而且那次是他報的官,看能不能查出點什么。
其實,一無所獲。
然后,便到了現(xiàn)在。
在他跟著那兩位書生到了陸明生的時候。
他察覺到陸明生望了自己一眼,便沒再多停留而是回去了。
他去向旁人打聽了一下,原來是最近有名的畫師居住在這,而且是一朝成名。
而今晚就是在等著陸明生上門來。
黑袍人搖了搖頭,看來是等不來了。
雖說等不來陸明生,但肯定要去試一試。
不然他心里難安,是繼續(xù)還是停止,總要看看情況再說。
而且也不是他親自出手。
安全性也多了一層保障。
……
在此處的另外一邊。
明月武館。
西鴻風(fēng)與關(guān)輝都在里面守候著。
而在外面,街上,空無一人。
但是有一人正在無聲無息的來到了此處。
正是那晚引誘吳子才入了太平殺伐道的黃袍道士。
他立在明月武館不遠處,眼睛看向里面,嘴里勾起一抹笑容:“應(yīng)該要到了?!?
但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不由搖了搖頭。
“唉……”
黃袍道士心里想著:“試了那么多都是無用功,入魔的入魔,死的死,好不容易有個過關(guān)的,可不要出什么差錯才好,但一切還是要靠自己?!?
說著,黃袍道士再次往明月武館里看了一眼。
然后,走進起了一層薄薄霧氣的街道。
很快,就消失不見。
明月武館內(nèi)。
關(guān)輝忽的望向外面,站了起來,手里的刀柄下意識的握緊。
“怎么了?”
西鴻風(fēng)也站了起來,順著關(guān)輝的目光望向外面,疑惑道:“是有人來了嗎?”
“不知道?!?
關(guān)輝眼神閃動,然后重新坐下,捏了捏太陽穴,說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畢竟這幾天有點累?!?
西鴻風(fēng)環(huán)顧了幾下四周,確認(rèn)沒有什么不好的狀況,方才坐下。
一只手搭在關(guān)輝的肩膀上。
他說道:“那也沒法,只能堅持?!?
說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嘴巴里發(fā)出慵懶的聲音:“也不知道這鬼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關(guān)輝看了看這月色,說道:“應(yīng)該快了吧。”
“但愿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