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一箭穿心,
持斧大漢應聲倒地,
鄭韓看了一眼施以援手的邵勛,眼里的熱切仿佛能滴出水來。
……
天亮以后,各營匯報戰(zhàn)損。
都尉庾湘然一臉陰沉的站在右側坡頂,他看著遠處的土地。
焦炭,塵土,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士兵。
他安排了十位斥候在周邊預警,但都被殺害了。
甚至連消息都沒遞出來,最關鍵的是這些人原本藏在哪里,事先毫無預兆,
他們偽裝成了周邊的平民,他們事先屠了周邊的村子,提前一步在這里埋伏他們。
關鍵是他們毫無發(fā)現(xiàn),
稽胡知道他們的行蹤,而他們……
“軍中有間者……”庾湘然注視著面前的“諸位親信”。
眾人低頭不語。
庾湘然嘆。
其實他對于稽胡攻打弘化是存疑的,
那里作為邊陲要地,能戰(zhàn)者何止五千眾。
莫說稽胡,就算是突厥人也不會說打就打。
可他還是率軍救援,因為這是一個出兵的絕佳理由,而且他駐扎在銀城的目的,也是方便到處支援。
這是他的分內工作啊!
可他沒想到稽胡會事先來到他們的必經之路上設伏。
五百多人,縱馬深入夏州腹地,沿途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
這一連串的防線都是干嘛吃的,若是敵人大搖大擺的,那說明整個夏州都投敵了。
如果說借助某些形式那說明有人投敵了。
某種程度上,有人投敵不如全部投敵。
關鍵是……他自己身邊就有人投敵。
“此役,我軍傷亡如何?”庾湘然問。
兵曹參軍胡德路眼中悲切,答曰,“戰(zhàn)死一百四十二人,傷者五百三十一人,逃者三十一人。”
“戰(zhàn)果呢?”
“僅留下賊人四十……”
“呼……”
饒是庾湘然心中有所猜測,但還是被如此戰(zhàn)損傷到了。
要知道他們可是要剿胡的,結果現(xiàn)在目的地都沒趕到,就遭遇了一場大敗。
倉曹參軍劉鄂猶豫了一下說,“除了胡參軍說的……我軍糧草輜重損失三成有余。”
“呼……”庾湘然想罵人,但他忍住了,
他這次敗得很徹底,內外勾結,敵人在暗而他在明,這一戰(zhàn),他認了。
“此戰(zhàn),罪在我,望諸君謹記。”庾湘然閉上眼睛,吹著風。
“都尉……”眾人齊聲。
庾湘然擺手,“諸君都是我的親信,我不知道你們當中的誰和敵人有聯(lián)系,但陣亡的將士都是你們手下的兵。”
兵曹參軍胡德路忍不住哭出聲來。
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都尉……不如在此休整一下。”劉鄂提議。
“是啊,都尉,此戰(zhàn)我軍險些潰敗,是該休整一二,以振軍心。”長史蕭雨桐附和。
隨后眾將皆言。
“稽胡的目的就是如此。”庾湘然睜開眼睛,說,“稽胡希望我們慢悠悠的趕到弘化,趕到……他們的弘化。”
“可是……”蕭雨桐還要說。
庾湘然不給機會,“傳我令,全軍午時開拔,星夜奔襲,必不可使弘化落入敵手!”
眾將無奈,只得遵守將令。
……
“什么?午時開拔?”剛教訓完高大膽的鄭韓一臉不解。
“是。”開完會的庾澄慶心無可戀。
“怕是弘化處境艱難。”邵勛一旁低語。
經過這次伏擊,他倒是擊破了腦海中那個荒謬的想法,庾都尉確實沒拍戲。
“這幫山胡雜種,當真可惡!”昨夜猝不及防挨了一箭的楊威憤憤不平的罵道。
“楊副帥可還好?”庾澄慶關切。
“無礙,沒擋住被咬了一口,不影響上陣殺敵。”楊威臉色略白,但精神尚好,
這是沒辦法的,疼的時候精神都很好。
“唉,區(qū)區(qū)五百山胡,我軍險些崩潰。”庾湘然憂心忡忡。
“旅帥不必多慮,昨夜之戰(zhàn)實乃特例,
我軍遠道奔襲,士卒疲憊,敵軍精力充沛,以逸待勞,主要是吃了一個夜襲,否則不至如此。”楊威安慰庾澄慶道。
“的確,楊將軍說的中肯。”
邵勛點點頭,然后打量著營中低迷的戰(zhàn)敗氛圍,出聲鼓勵了一下這幫老兵。
大家本來都是蠻高興要立功的,結果功沒立到,差點再也醒不過來,那種后怕感才是恐懼和士氣低落的來源。
邵勛安撫的目的主要是提振大家的信心,五百人破五千聽著好震撼,其實這五百人就是殺了一個他們猝不及防,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距離弘化還有一多半路途,此刻正處在“安全境地”,結果被伏擊。
誰能想到在自己地盤被敵軍伏擊呢?
主要還是情報工作沒做好,以及己方不夠小心謹慎,軍中又有叛徒,以及庾都尉還是太年輕。
好在敵軍也沒有殺穿他們,只是一波沖鋒就撤了,邵勛拈弓搭箭,一頓射也才留下七八人。
準確來說,就是在他們褲子還沒穿好的時候,敵軍搞了波偷襲,等他們穿好褲子,敵軍就撤了。
就像之前庾澄慶和鄭韓說的,不求多大戰(zhàn)果,主打的就是挫敵銳氣。
傷者也大多是燒傷,程度也不是特別嚴重,死的那就真運氣不好,一半以上都是夜間巡營守營的,被突如其來的騎兵砍瓜切菜般沖死,剩下的就是一聽到喊殺聲,啥也不準備就竄出來,亦或是營帳爆燃不得不出,然后被射殺,砍殺的。
他們營因為處在“前面位置”受到的沖擊波及范圍最大。
甚至沖出來比較早的鄭韓旅帥都差點被砍死。
“山胡真是狡猾。”
眾人中,一向熱情的胡三心情也十分低落。
就在昨晚,睡在他旁邊的兩個兄弟都因為站位靠前被砍殺。
這讓一直渴望“戰(zhàn)斗”的胡三也是迷茫了些許。
他也不是沒和敵人廝殺過,身邊的兄弟也不是沒死過,可為何現(xiàn)在就很難受呢。
因為死的太憋屈了,敵人砍完他們的頭,揚長而去,他們卻無可奈何。
這和之前真刀真槍的在戰(zhàn)場上廝殺是不一樣的。
“昨夜…要是有人指揮就好了。”胡三低聲嘆息。
正在鼓勵大家的邵勛眉頭一挑。
因為這其實是實話,敵人殺得太快,他們沒有組織好有效的防御,雖然他喊了喊,但并沒起到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