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言笑意微頓，他下意識抬眼望去，四目相對時，他倏然擔憂沈紓然會不分場合在這里鬧起來。

這樣凌霜會被別人說閑話。

意料之外，沈紓然只是輕挑眉梢，坦蕩從容一笑。

沒有想象中的發狂。

陸則言心底莫名滋生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自前兩次的溝通后，他不再主動和沈紓然聯系，而沈紓然也沒有主動找過他。

只怕沈紓然今天又要誤會凌霜。

仔細一想，他確實有些不對，在正式確定前擅自官宣代言人。

注意到陸則言的目光，凌霜從人群中抬眼，看見了前面的沈紓然。

沈紓然今天穿著一身象牙白的綢緞連衣裙，面描淡妝，她的身形纖細高挑，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凌霜的目光再重新移到陸則言身上時，敏銳地在他眼底捕捉到閃過的慌亂。

“紓然。”凌霜揚起微笑，拉著陸則言朝沈紓然走去。

“我和則言來公司的路上還在聊會不會碰到你，沒想到真碰見了。”

沈紓然旁邊的李瑩屏住呼吸，視線落在凌霜拉著陸則言的手臂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對。

“是嗎？”沈紓然歪頭看向陸則言。

她沒有質問他為什么和凌霜在一起，沒有怪他為什么在合同簽訂前擅自內定代言人。

沈紓然的目光坦坦蕩蕩，陸則言驀地感覺不自在，不經意間掰開凌霜拉著他的手。

察覺到身邊人的僵硬，凌霜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紓然中午和我們一起吃飯吧，陸氏的食堂可好吃了。”

凌霜說完，有一個男同事立馬活躍接話，“我同意，陸氏的食堂堪比全京城的大餐廳，只可惜我沒這個運氣能和大明星共進午餐了哈哈哈。”

李瑩閉上眼睛，眼皮里翻了一百個白眼。

全部門就屬他最會拍馬屁，前幾天還在工位大聲嚷嚷吐槽食堂大廚做的飯難吃。

沈紓然淡聲拒絕：“這次就算了，我還有別的事。”

和喜歡的人一起吃飯是一種享受。

換言之，和沒必要的人吃飯是對自己的懲罰。

就算她是個炮灰女配，也沒必要一直充當男女主感情的調味劑吧。

按照小說的套路，她這種炮灰女配，肯定會跳出來惡毒地罵凌霜搶她的未婚夫。

到頭來被所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

下一秒，凌霜眼眶很快蓄滿了淚水，聲音微微發顫：

“紓然，你這是還在生我和則言的氣嗎？”

凌霜抹去眼淚，義正言辭說：“則言是我的好朋友，我捫心自問朋友來探班沒問題，你總不能讓則言跟所有異性朋友斷絕關系吧？”

“沈紓然。”從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的陸則言皺著眉，“給凌霜道歉。”

沈紓然笑了，準確的說是樂笑了。

凌霜不愧是天生的演員，非科班出身卻有一秒落淚的本事。

還有陸則言，他要是一直不說話，她真以為他啞巴了。

本來活躍的氣氛瞬間壓抑起來，剛才還起哄的幾個人瞬間閉了嘴。

這就是豪門私生活的修羅場嗎？

那個男同事勇敢站了出來，“沈大小姐，凌霜好心好意邀請你吃飯，你不給面子就算了，怎么還污蔑人家？”

沈紓然看他，表情疑惑，“你聽見我污蔑了，哪句話？”

在場有人小聲說：“沈小姐總共就說了兩句話。”

“沈小姐話都沒說幾句，莫名其妙就被扣屎盆子了。”

也有人說：“我覺得凌霜說的也有道理呀，聽說陸總本來就和凌霜先認識的，再怎么說沈紓然才是那個后來者吧。”

旁觀者只是一味地看戲和評價，沒有人在意對不對，忙碌的生活里這只是打發時間的談資。

李瑩悄悄偷看沈紓然，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要被氣暈了。

她之前可是一知道凌霜和陸則言在一起，整個人就像是被點燃的樣子。

沈紓然嘆了一口氣，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她咬了咬唇故作堅強微笑。

“我從來沒有不相信你們，只是沒想到在你們眼里，我竟是這樣的人。”

“我從不反對你們的友誼，也希望以后我們三個能好好相處。”

凌霜臉色一僵，她什么時候這樣說話了？

眾人：......？

不是，你說你們三個要好好相處？這大小姐正宮的氣度也太大了吧。

誰懂，沈大小姐根本沒有為難他們，她真的善解人意不讓他們難堪。

說完，沈紓然又恢復了溫和的笑容，只是那帶著薄紅的眼眶沒有散去。

沈紓然掃視一眼周圍的人，禮貌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被拋棄又不為難愛人的人設已立起來，沈紓然沒想久留。

陸則言想要伸手拉住她，轉念想到凌霜，他收回了手。

那道象牙白裙背影消失在拐角，輕快又沉重。

陸則言深深地看著，也許她是以退為進了。

這一鬧，眾人看向凌霜的眼神紛紛難言。

陸則言面色暗沉看周圍一圈人，冷聲開口：“都圍在這，閑工作少？”

“......”

“則言......”凌霜拉了拉他的衣角，哽咽起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

陸則言今天心情本就莫名煩悶，這會凌霜又來問他，他忍著不耐。

可低頭看到她那雙通紅的眼眶時，他心軟了。

“你沒錯，是沈紓然，她就這樣。”

陸則言摸了摸凌霜的頭，工位上的人如自動隱身了般，不敢抬頭。

凌霜抬眼看他，“則言，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我們不要見面了，我倒沒什么，就怕紓然誤會。”

陸則言不滿地抬起她的下巴，“小霜，在你眼里，我們只是朋友？”

凌然別過臉，悶聲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陸則言冷笑一聲，掰回她的臉正視自己，“看著我再說一遍。”

李瑩抱著要給陸則言簽名的文件，進也不是，退也不行。

凌霜倔強地不回答，陸則言也沒惱，只是看到身后的李李瑩時，蹙眉起來。

“站著做什么？你很閑？”

“......”

沈紓然走出陸氏時，瞬間感覺空氣都是新鮮的。

沈紓然準備給司機王叔打電話。

還沒撥下號碼，一輛黑色邁巴赫熟稔地停在面前，車窗緩緩降低，露出那張極為精致攝人心神的俊容。

“金主大人，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