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處宅院當(dāng)中。

三人相對而坐，舉杯暢飲。

上首之人，名為鄭屠，皮場廟那邊的劊子手負(fù)責(zé)人，旁邊跪坐著一容貌上佳的舞姬，時不時地起身為三人斟酒。

下首二人。

其中一人，名為王麻子，南門刑場的劊子手負(fù)責(zé)人，他的眼珠子始終在舞姬身上滴溜溜地打轉(zhuǎn)，時不時地還借著舞姬斟酒之機(jī)，摸摸小手。

猥瑣至極。

另一人正是黎元。

眼看著這次的小聚就要結(jié)束，還沒有步入正題，他忍不住主動出聲，問道：“鄭老弟，西郊鬼刑臺那邊損失慘重，跟你不對付的陳莽也已經(jīng)死了，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行動？”

“黎老哥，莫要心急。”

鄭屠笑了笑，開口說道：“陳莽死了，不還有個邢鳶嗎？”

“邢鳶？一個娘們而已，怕個鳥蛋！”

“哈哈。沒想到黎老哥的脾氣這般火爆?！?

“哼?！?

王麻子瞥了一眼黎元，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他娘的裝什么裝，一個莫三兒就把你整得服服帖帖的?！?

“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

“你！”

黎元臉色一沉。

鄭屠揚(yáng)手制止了兩人爭吵，道：“老王，莫三兒那小子我見過，的確是個蠻橫霸道的主，不好相與，又是九陽大哥的兒子，黎大哥讓著點(diǎn)，也正常。”

黎元的臉色好了一些，順桿子往下爬：“老子受夠莫三兒了，所以才催促鄭老弟盡快行動?！?

王麻子不耐煩地說道：“鄭兄，邢鳶根本不愿意參與這事，咱們就是動手……她也多半不會說什么的。”

“你我三人，全都是三大刑場的負(fù)責(zé)人，聯(lián)手施壓，誰敢說個‘不’字？”

“莫三兒嗎？”

“老子整不死他！”

鄭屠臉上的笑容收斂，朝著天上指了指，道：“兩位有所不知，鄭某一直在等?！?

黎元和王麻子紛紛露出疑惑之色。

鄭屠淡淡說道：“西郊鬼刑臺出事之后，這次的斬刑你們也看到了，各大刑場需要平分與邪祟相關(guān)的死刑犯，誰敢保證自己不會分到‘陰蝕之人’？”

“誰敢保證斬頭之后，不會被邪祟盯上？”

陰蝕之人！

邪祟！

黎元和王麻子渾身一緊。

“你們也看到了，大家都不愿意接這個‘活’?！?

“上面自然也知道。”

“之前有些倉促，尚未定出個章程來，強(qiáng)行將任務(wù)壓到了我們身上，下面鬧得厲害?！?

“上面也知道，這種事再一不再二，眼看著第二批與邪祟相關(guān)的死刑犯就要上刑場了，上面肯定很急?！?

“如果……我們能在這個時候，幫上面解決這個問題。”

“你們說，上面會不會默許，甚至支持我們整合四大刑場？”

此言一出。

黎元和王麻子紛紛問道：“到時，你準(zhǔn)備怎么分配與邪祟相關(guān)的死刑犯？”

“如果大家都不愿，又該如何？”

“上面不會關(guān)心這些。”

“他們只關(guān)心事情辦妥沒有?！?

“而我們要的是什么？”

鄭屠一字一句地說道：“權(quán)力！”

“有了權(quán)力，誰敢不聽？”

“鬧？”

“這個時候，誰鬧都沒用，包括邢鳶！”

“高！”

王麻子直接豎起了大拇指，興奮地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黎元瞥了一眼王麻子拍在舞姬大腿上的手，嘴角微微一抽，也是開口說道：“原來鄭老弟在等這個機(jī)會！”

“到時候，強(qiáng)行將與邪祟相關(guān)的死刑犯，分配給莫三兒！”

“老子倒要看看，他到時候怎么求我！”

這時，鄭屠也終于說出了自己的計(jì)劃：“兩日后，齊老六十歲大壽，各大刑場的劊子手都會去?！?

“還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做個見證?！?

“咱們就在那時……”

“行事！”

黎元和王麻子紛紛點(diǎn)頭認(rèn)可。

“既然兩位也同意，那就這么定了?！?

“哈哈?！?

鄭屠臉上大笑著準(zhǔn)備離去。

舞姬起身相扶。

鄭屠一手摁住了對方的肩膀，看似是借力起身，實(shí)則是將對方摁在了座位上。

他笑瞇瞇地說道：“天黑了，咱們這一行最忌諱走夜路?！?

“兩位就別走了。”

“這里是我的一處私宅，你們放心住下?！?

“小翠啊，幫我好好照顧他們?！?

說到最后，鄭屠拍了拍舞姬的肩頭，‘好好照顧’四個字咬得很重。

舞姬臉色一白，聲音都是帶著顫音：“鄭爺，我……”

隨后。

鄭屠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離去。

黎元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王麻子已然麻溜的起身將小翠抱起，撞入了里屋，頭也不回地說道：“黎老哥，老子先嘗嘗味道?！?

“哈哈。”

黎元：“……”

這個王麻子，是真不要臉。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了進(jìn)去，道：“一起吧。”

……

……

第二日。

莫三兒結(jié)束訓(xùn)練后，吩咐了一聲莫小蕓‘別忘了買藥材’，之后便是徑自離去。

直奔城南挨著城墻的一處宅院。

那里是悲風(fēng)樓名下的宅子，也是悲風(fēng)樓的一處收尸場地。

據(jù)他所知，那里專門處理皮場廟、東市刑場和南門刑場的尸體，李乾的尸體肯定在那邊。

不久后。

一個牌匾上寫著‘悲風(fēng)’二字的宅院，映入莫三兒的眼簾。

門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直接進(jìn)去，顯然不太現(xiàn)實(shí)。

他尋了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望著兩米多高的院墻，他輕輕一躍，便是一把攀住了墻頭，雙臂微微發(fā)力，腦袋探了出來。

血腥味撲鼻而來。

院子里，異常血腥的場景也是闖入眼簾：

剖尸樁。

曬皮架。

黑尸罐。

……

擺放整齊。

不少收尸人和這里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對那些肢體不全的尸體，置若罔聞，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被送到這里的尸體，基本上都是無人‘認(rèn)領(lǐng)’的死刑犯尸體，有這樣的‘待遇’，也是實(shí)屬正常。

莫三兒身為劊子手，殺過一百多個人，可是眼下這幅場景……

依舊讓他的胃部翻滾。

有種作嘔的沖動。

好在，他忍住了。

心中也是對悲風(fēng)樓的印象更差了。

仔細(xì)辨別了一下宅院的構(gòu)造，鎖定停尸房的位置后，他緩緩落地，沿著院墻‘若無其事’地移動。

某一刻。

駐足。

換了一身衣服。

耳朵貼在墻壁上傾聽數(shù)息后，翻墻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