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明,東方泛起一抹魚肚白。
倏然,霞光萬道,紫霞經天,旭日東升,
謝府中門大開,一輛輛馬車被派了出去,駛離縣城,奔向四方。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江寧縣的眾多大戶。
一個消息隨之傳出,謝府召集十里八鄉的旁支前往謝氏祠堂祭祖。
陳郡謝氏有強者現世的消息,雖然并未傳開,但許多大戶通過種種渠道,早就收到了一些風聲。
謝氏如此大的動作,自然讓眾多大戶心生猜忌。
這江寧縣就這么大,利益早就被眾多大戶瓜分了。
謝氏想要強勢崛起,其余大戶自然不愿意。
謝家幾乎壟斷了江寧縣的酒樓生意,可謂日進斗金,令人無比眼紅。
如今,謝家蟄伏一個多月,再度出手,自然讓這些大戶忌憚不已。
隨著蘭若寺的異象傳來,吸引大量修行者匯聚江寧,想要尋找機緣。
這等怪異情形,自然也吸引了許多修行者的注意。
謝氏酒樓,樓頂之上。
兩位相貌稀奇,儀容秀麗的中年道人相對而坐,飲酒品茗,談天說地,好不暢快。
“半個月前,吾收到李靖傳書,與他聯手斬殺了無生寺的乾坤法王,有幸品嘗了其珍藏的美酒郁金香,至今仍是回味悠長!”
一位背著長劍的中年道人感嘆道。
“能得火龍道兄如此贊嘆,這郁金香定然是絕世美酒!”
對面的道人恭維道。
“自然是絕世美酒!想我火龍真人縱橫天下三百載,喝過的美酒不計其數,唯有這郁金香酒最得吾心!”
“為此,吾許諾了不少好處,方才打聽到這郁金香酒的來歷。吾不遠數千里趕往二郎鎮,卻是尋郎酒山莊不遇,敗興而歸!”
“為了喝上一口郁金香,吾又奔赴數千里,來到江寧城。還不等吾去謝府討一杯美酒,又碰到云臺山神光沖霄。”
“吾用秘法追尋許久,卻始終尋不到那神祇蹤跡,只得飛劍傳書請袁道兄前來相助。”
火龍真人將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娓娓道來。
“火龍道兄,你太高看吾了!吾的六壬神數固然玄奇,但也不敢說能勝過紫陽真人的大衍神數,以及普渡慈航禪師的天眼通!”
那袁道人苦笑道。
“這神祇蹤跡,袁道兄能追查到,自然最好;就算追查不到,也無傷大雅!關鍵是這郁金香酒,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其窖藏之所!”
火龍真人咽了咽口水說道。
“火龍道兄竟然知道這郁金香酒乃是謝氏釀造,隨便拿出一件珍藏的寶物,就能換取一大堆美酒,何至于此?”
袁道人不解的問道。
“吾在修行界也算是略有薄名,若是讓人得知吾愛喝謝氏的郁金香酒,無論是對吾,還是對謝氏,都不是一件好事!”
“還不如吾直接找到藏酒之地,自行用寶物換取一些酒水,來得舒心!”
火龍道人解釋道。
“道兄的擔憂也不無道理,此事易耳!”
袁道人撫須一笑,便答應下來。
只見袁道人心念一動,眸子變得晶瑩如琉璃。
旋即,他看到謝府上空重重疊疊的云氣如傘蓋,星星點點的光華垂落而下,將整個府院籠罩在內。
在謝府中央,一道青紫大運光柱沖霄,堂堂正正,明明煌煌,衍化為竹紙、雪鹽、美酒、曲轅犁、水車等等異象。
“還真是氣運連綿啊!”
袁道人剛剛說完,就感到神魂傳來一陣刺痛,連忙散去眸中異象。
“呼!”
袁道人借機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正道的紅暈。
卻是他強行窺探謝府氣運,受到了反噬。
好在他當機立斷,馬上就收了望氣術,才只是神魂刺痛,沒有造成嚴重后果。
“袁道兄,你沒事吧?”
火龍真人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只是沒想到謝氏的氣運如此渾厚,比之五姓七望也絲毫不差!”
袁道人微微感嘆道。
“看來,這謝氏又出了一株芝蘭玉樹!”
火龍真人若有所指的說道。
除了袁道人外,也有不少精通望氣術的道人,強行窺探謝氏氣運,而遭到反噬,神魂重創。
等消息傳開,大多數修行者看向謝府的目光之中,都充滿了忌憚之色。
也有部分修行者眼神炙熱,但都是一些尚未入道的散修。
在這些散修看來,謝氏有如此大運,若能依附于謝氏,就如附青鸞之羽翼,直上青云。
江寧謝氏祠堂,位于江寧縣北,毗鄰謝府,占地面積足有三十畝,乃是陳郡謝氏遷移到江寧縣后所建。
經過謝府數次修葺,不斷擴建,已然十分宏偉,其內供奉著陳郡謝氏各脈先祖,以及族譜,香火常年不斷。
數個時辰后,謝氏祠堂前車馬如云,許多支脈的族老都到了。
幾個已經年逾古稀的族老,謝云蘭、謝云庭、謝云玉、謝云樹,攙扶著一位老態龍鐘、富貴雍容的老婦人前來。
這位老婦人是陳郡謝氏的老祖宗,前南陳尚書仆射謝伷的遺孀,劉氏。
劉氏在謝府是個傳奇人物,上上任族長早逝,是她坤剛獨斷,全力支撐謝鴻的祖父繼任族長之位。
若非劉氏之功,陳郡謝氏很可能在上一代就將面臨分裂,徹底跌落塵埃。
他的四個兒子,巔峰時期都有著武道煉神境的修為,而今年老體衰,氣血衰竭,早已跌落到煉氣境界。
即便如此,謝伷這一脈依舊是陳郡謝氏最強盛支脈,比之主脈都絲毫不差。
劉氏的出現,明顯讓許多謝氏族老面色微變,但依舊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
謝東也是帶著王玉衡小跑過來,恭敬行禮。
劉氏卻是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渾濁的眼神死死盯著謝東,緩緩開口道。
“侄孫,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膽的去做,老身會全力支持你的!”
“多謝老祖宗!”
謝東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頷首感謝。
有這位老祖宗的支持,整個計劃還未開始,便已經成功了一半。
等到各支脈都到齊后,莊嚴而肅穆的祭祖儀式正式開始。
祭祖是最能夠體現出宗法、禮法的嚴謹,也是最能提升家族凝聚力的儀式。
隨著祭祖儀式完成,原本略顯生疏的謝氏族人,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而謝氏主脈、各支脈的族老,則是在祠堂內開始了閉門會議。
謝東培養家族后輩子弟的計劃,得到了大多數族老的贊成,但也有少數族老目光短淺,只看到自身權勢,不愿意支持。
還不等謝東發飚,劉氏就提著鳩杖,一個個打將過去。
“謝氏沒落了這么多年,后輩青黃不接,連一個撐起家族門面的官員和強者都沒有。”
“而今,族長愿意以自家積攢的財富,培養整個謝氏的后輩子弟,這是謝氏崛起的唯一機會。”
“要是錯過了這次,誰還愿意花費自家錢財,為爾等培養家中子弟?!”
劉氏越說越憤怒,渾濁的眼神中滿是威嚴,“那些不愿意支持的支脈族老,簡直就是尸位素餐。”
“老身建議,將這些支脈的族人召集起來,將族長的計劃告知他們,看族人們愿不愿意支持?”
“然后,再從愿意支持的族人,選一德高望重之輩擔任族老,無論如何這個計劃都要推行下去!”
此話一出,那些不愿意支持的族老,頓時就坐蠟了。
他們十分清楚,底層族人的生活究竟有多慘,比之普通百姓也強不到哪里去。
土地幾乎都集中在他們這些族老手中,對未來看不到一絲希望。
族長的計劃要是被那些族人知曉,他們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這次機會,到時候他們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里,那些不愿意支持的族老連忙道:“老祖宗息怒,吾等只是一時糊涂,吾等愿意全力支持族長。”
內部意見統一后,眾人開始商量族學的位置,最終決定將族學設在祠堂內,各支脈都會派一些博學之人前來擔任先生。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這場關乎謝氏族運的會議,終于落下帷幕。
當謝東將會議內容告知所有前來祭祖的族人之時,所有謝氏族人都激動了,歡呼聲響徹整個謝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