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粘稠的墨汁浸透林間,
大 D握著發(fā)燙的手機,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裹著令人發(fā)怵的平靜。
電話中傳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
說得平淡沖和,客氣中透著難以理解的理性。
電話另一頭,正是和盛堂的另一個雙花紅棍——阿樂。
“收到消息,你和火牛吵架,差點動了手。”
大 D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警惕地掃視四周枯枝,山風卷起幾片枯葉,在火牛眾人腳邊打著旋——
果然是哪個滑頭的眼線,在路上就把消息遞到了阿樂手里。
“是呀。”
“大家自己人,鄧伯現(xiàn)在病著,有話坐下來慢慢說。”
“靠!關你屁事?”
“兄弟吵架不好看,我做個和事佬而已。”
“和事佬?你把自己當話事人,是和盛堂的掌棍龍頭嗎?
拿到龍頭棍再跟我說吧!
拿到龍頭棍再跟我說呀!
再見!”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撕裂喉嚨吼出,驚得火牛身旁的小弟下意識摸向腰間槍套。
夜色漸濃,林間浮動著不安的寂靜。
和盛堂那根傳承百年的龍頭棍,此刻成了懸在所有人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不僅是話事人的象征,而且外界傳言龍頭棍自身也非凡物。
但具體非凡之處是什么,卻只有歷代掌棍龍頭知曉。
有人說龍頭棍上面藏著深奧的功法,也有人說龍頭棍本身就是神兵利器。
有人傳聞棍身刻滿神秘紋路,在月光下會顯現(xiàn)幽藍符文。
更有人說鄧伯當年單槍匹馬剿滅山口組的自由城勢力,靠的就是龍頭棍迸發(fā)的詭異力量。
真實情況則是。
和盛堂自鄧伯執(zhí)掌以來,他本人實力高強,且那段時間和自由城的象黨執(zhí)政市政府處于蜜月期。
和盛堂的發(fā)展順風順水,鮮有看到鄧伯出手的時候,更不用說拿上龍頭棍對敵。
平日里,鄧伯一直將龍頭棍帶在身邊,直至昨晚遇襲時,龍頭棍被敵人搶了過去。
而現(xiàn)今阿樂正奉命追查龍頭棍的下落。
如果找回來,便是大功一件。
可抵消阿樂自身南區(qū)地盤淪陷的過失,使得跟大D的競爭重新回到天平的兩端平衡。
大D對阿樂的不滿,自是由此而來。
大D心中不滿:
“鄧伯偏心,讓阿樂去追查龍頭棍,不公平!”
潛伏在阿樂身邊的小弟回報,不久前阿樂在南區(qū)廢工廠中了對方的埋伏,又是損兵折將。
“阿樂拼什么和我爭!”
林中。
大 D的目光掃過火牛慘白的臉,對方額角的冷汗正順著下頜滴進衣領。
大D本來想秉雷霆之勢而下,殺了眾人。
只是現(xiàn)在被阿樂橫插一杠,如果再動手,反而落人話柄。
到時候在鄧伯以及和盛堂的叔父們面前,須得不好看。
他原本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
“走!”
他轉(zhuǎn)身時帶起一陣勁風,皮靴踏碎滿地落葉。
身后小弟們嘩啦收起 AK47,戰(zhàn)術背心上的金屬扣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直到大D一伙人的身影徹底消散。
噠的一聲。
火牛癱倒在地。
他顫抖的手指死死摳進潮濕的泥土,指甲縫里滲出鮮血。
“老大!”
小弟們圍攏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他后頸早已被冷汗浸透。
“唉,別管我了,先管地上的兄弟們……傷重的,麻煩問問麗姐,能不能請她的私人醫(yī)生看看?!?
火牛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喉嚨。
麥克捂著肩膀的傷口,戰(zhàn)地醫(yī)生正在給他治療傷口。
麥克問道:“就這么結(jié)束了?”
“應該是吧?!崩洗薮鸬馈?
“吁-”
方世羽長出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對付BOSS型的敵人。
《自由城OL》的高還原度下,BOSS給玩家們的壓迫感確實強烈。
老崔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錯,我欠你條命?!?
方世羽笑了笑:“不用說欠,后面不是你救得我。”
眾人也幫著火牛救治受傷的小弟。
在小弟們驚奇的目光下,【戰(zhàn)地醫(yī)生】施展‘繃帶守護?治愈纏繞’,將一些輕傷員治好。
不過一些重傷員,就無能為力了。
子彈還留在體內(nèi)的人,需要醫(yī)生先取出子彈,再進行包扎。
眾人狼狽返回鄧伯住處,只見周露露和小富一行人站在別墅門口,焦急地等著。
甚至麗姐也在。
火牛將情況告知麗姐,麗姐臉上露出關懷的神色,說道:
“刺客沒追到?jīng)]關系,你帶兄弟們?nèi)ソo醫(yī)生看看。不過最好還是叫上救護車,我看外科手術是省不了的。錢,社團會先墊上?!?
見麗姐這邊要善后的事情頗多,周露露便想先行告辭。
麗姐上前半步,伸出溫熱的手按住她冰涼的手背,眼神溫柔而堅定:
“我也不留你了,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會傾盡全力幫你。
你遇到什么問題只管跟我說,要錢要人,都可以。”
周露露點點頭,帶著眾玩家們告辭。
老崔、麥克等聽得一頭霧水。
要錢要人,是什么意思?
麥克湊近,向一直守護在周露露旁的方新俠,問道:
“麗姐剛剛那番話,是什么意思?”
方新俠故作高深一笑:“你猜?”
見老崔、麥克等人表情漸漸不善,趕忙不再賣關子,直接小聲說道:
“鄧伯不僅收了周露露作義女,還將西區(qū)殺人蜂原來的地盤給了露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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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暮色籠罩大地。
大D回到己方人馬的駐扎處。
一幢離鄧伯別墅不遠的房子。
遣去所有小弟,臥室內(nèi)只有大D一人。
他取來桌上的古巴雪茄,指腹摩挲著油亮的煙身,卻在摸索雪茄鉗時頓住——
那個鑲著碎鉆的雪茄鉗,早在與敵人纏斗時,隨著上衣布料一同被炸成了碎片。
“媽的!”
他狠狠將雪茄砸在桌面,紅木紋路上立刻凹陷出一道深痕。
青筋在粗壯的脖頸上突突跳動,宛如蟄伏的蚯蚓。
就在這怒意翻涌的瞬間,空氣突然泛起詭異的漣漪,宛如平靜湖面被投入石子,一團婀娜的黑影自墻角緩緩浮現(xiàn)。
寒光驟閃,一柄淬著藍光的短刃破空而來,精準無比地削開雪茄的茄帽。
木屑紛飛間,大 D卻恍若未覺,依舊死死盯著桌面的劃痕。
黑影踏著細碎的步子,像是月光下的鬼魅,轉(zhuǎn)眼間已跨坐在他結(jié)實的大腿上。
黑色蕾絲手套下的纖手輕顫,火苗從定制打火機中躍出,將雪茄頭點燃。
橘紅色的火星忽明忽暗,映照著她眼角的淚痣。
“老公,別大動肝火了。”
甜膩的嗓音裹著薄荷香水味撲面而來,女人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汗?jié)竦暮蟊?,指甲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輕輕劃動。
大 D悶哼一聲,喉結(jié)上下滾動:
“哼,都還不是為了你?!?
布滿老繭的手掌粗暴地撫上她纖細的腰肢,。
“別這么說……我都!”
大 D嫂咬著下唇,眼波流轉(zhuǎn),帶著三分嗔怪七分媚意:
“我也是為了你啊。”
大 D胸腔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我現(xiàn)在火氣很大!”
回應他的是一聲嬌笑,帶著幾分狡黠與縱容。
窗外,街燈透過斑駁的窗簾。
墻面上,影子和燈光交織成一幅朦朧而熱烈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