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街后巷罩在泛黃的鈉汽燈光下，潮濕的墻皮剝落處爬滿青苔，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與污水混合的腥氣。

五個玩家正弓著腰，將銹跡斑斑的切割機搬上一輛破卡車，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巷道里格外刺耳。

站在邊上的李昂頗感意外，目光掃過這輛貨箱凹陷的二手卡車。

沒想到章老頭還給自己等人準備了卡車。

這輛車是章老頭手下們偷來，還套了牌的黑車，準備借給李昂等人去偷銅管。

即使最后李昂等人的盜竊行動失敗，也無法通過車輛登記信息，查到章老頭等人的身上。

但想到章老頭下午暗帶威脅的態度，以及那杯糟糕透頂的涼茶，李昂對這章老頭還是心存芥蒂。

“李老弟，你和你的伙計們都不錯啊。”

蒼老的聲音從陰影里飄來。

章老頭拄著檀木拐杖踱出，目光像淬了毒的銀針，將眾人挨個打量。

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冷笑，像是毒蛇吐信前的嘶嘶聲。

“我之前跟章老說過，我的伙計們都很靠譜。”

李昂挺直脊背，刻意將“靠譜”二字咬得很重。

“難得，難得。”

章老頭摩挲著拐杖上的銅獅子頭，忽然扭頭吩咐，

“把車鑰匙給李老弟。”

一道銀色弧光劃破黑暗，車鑰匙裹挾著勁風襲來。

李昂手腕輕轉，用兩指穩穩夾住鑰匙，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傳來，笑道：

“拉瑪，你留在這里，幫章老看著倉庫這邊的動靜，打打下手。細心些，跟著章老多學點東西。”

李昂拍了拍拉瑪的肩膀，拉瑪用力點了點頭。

按照李昂和章老頭之前的協議，拉瑪要作為人質，抵押在章老頭的倉庫。

但是，拉瑪在來的路上，接到了李昂的任務，留在這邊監視章老頭一伙，一有風吹草動、情勢不對就想方設法通知李昂或者其他人。

今晚的這筆“勾當”，雖然是李昂的朋友——建議喬，居中撮合，但是在見過章老頭本人后，李昂總是隱隱地感覺不放心。

多存一個心眼，才能保證不會陰溝里翻車。

畢竟自由城里，黑吃黑的新聞，已經屢見不鮮。

當最后一臺切割機哐當落地，李昂將鑰匙拋向小富，讓小富去駕駛。

“【洛圣都車神小富】，你都叫車神了，總得給我個漂移天賦吧！”

李昂心中盤算道。

小富捏著鑰匙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觀察者大人，這個卡車我不會開啊！我才剛拿普通駕照......”

“啊？”

小富為難地看向李昂，雖然他的id叫車神，但是《自由城OL》的載具都是一比一復刻現實的載具。

沒有按F打開車門駕駛的快捷選項。

李昂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現學吧！”

“就是，別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富爸富爺站在一旁起哄笑出聲。

小富瞪了這兩狗東西一眼，然后爬上卡車的駕駛室。

隨著駕駛座老舊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小富笨拙地摸索著離合與擋位。

李昂剛坐進副駕駛，就見富爸富爺扒著車門往里擠，笑道：

“你們兩個去貨箱，駕駛室坐不下了。”

卡車引擎轟鳴著啟動，排氣管噴出嗆人的黑煙，緩緩駛出三號倉庫。

隨著小富掌控的越加熟練，卡車開得越加平穩，一個轉彎加速，便消失在章老頭等人的視線里。

倉庫頂的納氣燈在夜風中搖晃，將章老頭佝僂的影子在墻面上扯得老長。

他摩挲著檀木拐杖頂端的銅獅子頭，指尖掐入獅目凹陷處的紋路

“阿大，這小子怎么樣？”

拐杖頓在破碎的水泥地上，發出悶啞的回響。

被喚作阿大的漢子鐵塔般矗立，方才擲鑰匙的手掌還帶著筋骨錯動的微響：

“您吩咐要試一試那小子身手，我已暗中蓄力很久。

原想借鑰匙破空聲擾亂他耳識，再以石子勁氣封他肩井穴——“

他忽然壓低嗓音，

“誰知那小子接鑰匙時，身子微晃竟避開了附有我八成暗勁的石子。“

以有心算無心，竟是這般結果。”

章老頭鏡片閃過冷光，拇指碾過獅子齜牙的紋路：

“以器械之利攻其不備，本該教他當眾出丑。”

指尖驟然掐進獅口銅銹，冷笑道，“偏生接得這般云淡風輕...”

阿大垂眸盯著地面水泥的碎裂紋路，不敢接話。

他跟隨章老頭已有二十年，自然記得那場改變命運的族內比武——

被人稱作天才的章老頭被人打斷腿骨時，對手也是這樣盯著章老頭冷笑。

如今章老頭每看見年輕武者顯露鋒芒，眉尾那道刀疤便會泛起青黑。

章老頭言語中雖是稱贊，臉上的戾氣卻越發明顯。

從天才變成殘廢，流落到和自己手下這些家族中的邊緣人物一起，看守運河街的三號倉庫。

一看就是三十年。

這些年來，章老頭的脾氣越發可怕，最恨的就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一輩天才。

方才，李昂的小試身手，顯然已經激得章老頭心中殺意大盛。

章老頭又問了一句。

這種情況很少見，章老頭很少問阿大的意見。

“你有沒有覺得這小子方才和下午來時的氣場不一樣。”

阿大略一思索，搖頭道：“我覺得沒什么變化，您老有瞧出什么端倪？”

章老頭搖頭，笑了笑：“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人老了，膽子也小了……”

抬手一指站在一旁的拉瑪，

“讓你的手下好好招呼下這個愣頭青，別讓人家說我們失了禮數。好好親熱親熱，問問他們這群人的底細。”

阿大明白章老頭的意思，右手掌心一翻，多出一個石子，運氣一擲。

砰的一聲。

一枚鵝卵石精準砸在拉瑪耳后風池穴。

拉瑪應聲倒地，口吐白沫，徑直昏了過去。

“捆去地牢。“

阿大向圍上來的手下使眼色，

“章老要活口，先斷兩根手指探探虛實。”

他刻意加重“活口“二字，怕手下這些莽漢沒輕沒重，直接把人弄死了。

這些莽漢殺人和玩女人還行，審問這種精細活還是要阿大親自上。

今晚的活有點多，除了這個小子以外，還有一群女人。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