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一時愣住。

沉默許久，都未能給出回應。

想要裝作沒聽懂，風輕云淡地回一句，你是為師的好徒兒，為師自然也喜歡你，然后裝作無事發生，一笑而過。

然而，做不到。

他知道，巳蛇此刻帶著十二萬分認真，講出口的“喜歡”兩個字，并不是簡單的徒弟對師父的喜歡。

可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份喜歡，林澤頭一次，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該怎么回答？

首先，現在懟在他面前的，是一顆碩大的蛇頭，他們之間，橫亙著一條生殖隔離的鐵律。

其次……

林澤還沒來得及在心中思考“其次”的問題，旁邊的蛇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豐乳肥臀、腰肢纖細、皮膚白皙、長相妖艷的年輕女人。

完整的，年輕女人。

這是又讀到他的思想，在刻意迎合了？

可是，不用迎合那些胡思亂想的心里話啊，那句“首先”，根本不是重點。

女人原本滿含期待的一雙眼，這時垂下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眶泛紅，里面隱約有淚光浮動。

【人身蛇尾，你不喜歡，蛇頭人腿，你不喜歡，小蛇的樣子，你不喜歡，變成一個完整的女人，你還是不喜歡。】

【師父，你介意的，根本不是我的模樣，你是不喜歡我，是嗎？】

【如果是這樣，那你直接講出來不就好了，直接講，我還會好受一些，也不會怪你。】

【你現在這樣拐彎抹角，我反倒——】

“我不喜歡你。”

巳蛇的話講到一半，林澤忽然開口，打斷了對方。

小白：(○_○)。

【你、你講話怎么能這么直接呀，太傷蛇了，嗚、嗚嗚、嗚、嗚嗚。】

腦海中，響起火車頭般的嚎啕大哭的聲音。

林澤：……

不是，不是你說直接一點的？

十萬歲的老蛇精了，此時卻哭得像個十多歲的孩子。

林澤無奈地抬手，輕輕幫旁邊人擦拭眼角的淚，心中嘆息著。

唉，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漂亮女人的更不行。

【誒？】

原本正在默默掉小珍珠的女人，這時抬起頭來，拿一雙淚眼看林澤，精準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師父，你覺得我漂亮嗎？】

林澤認真點頭，“嗯，好看。”

現在這個完整的女人的身體，確實漂亮，他沒理由撒謊，自然誠心夸贊。

打蛇隨棍上，說的就是小白這樣的小銀蛇。

她抬起雙手，捉住林澤的袖口，臉在上面來回用力蹭了幾遍，將鼻涕和眼淚都擦干凈了，然后重振旗鼓，又抬起一條雪白的大腿，要往林澤身上跨過來。

林澤：？

【師父，我聽人說，對于人類來說，身體是身體，感情是感情，是可以分開的。】

【哪怕不喜歡，如果身體契合，那種事，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不是，你這都是聽誰胡說的？

【三師姐。】

林澤默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給白虎記了一筆，打算等以后重逢了，再好好算賬。

一個走神，女人已經跨坐在了他腿上。

然而對方顯然是十分不擅長這些事，甚至連伸開雙腿的動作都做得非常笨拙。

那一只腳，像蛇尾似的，用力朝林澤腿上甩過去。

林澤呼吸一滯，看得膽戰心驚，慌張抬手去推拒，掌心捏住柔軟的一團，又慌張地收回去，轉而沉聲命令：

“小白，下去，坐好。”

紅色的光芒再次在雪白的皮膚上閃過。

女人一對清秀的眉頭擰起來，輕咬著水潤嫣紅的下唇，不情不愿地退開了。

“把衣服穿好。”

女人將滑落至手肘處的衣襟，重新提至肩頭，將腰間系帶用力一抽，掐出一把纖細的水蛇腰。

同樣的一件外衣，之前在那洞穴里，貓娘穿出戲服的效果，白蛇竟然穿出一股濃濃的風塵味道。

不開口，就不會漏出呆頭呆腦的沙雕蛇的氣息。

只看身材，確實是讓人很難挪開目光……

打住。

林澤深吸一口氣，立即收斂思緒。

然而旁邊女人的目光，已然往他的腰間瞟過來，接著，圓潤的腳趾抬起來，蹭了蹭林澤。

【師父，還有時間，你如果反悔——】

咚咚。

話講到一半，敲門聲傳來。

女人立即收回腳，滿臉警惕地看向門口。

林澤起身去開門，“不是說了，不需要特殊服務——”

話說到一半，看清楚門口站著的人，林澤又將后半句話咽回去。

那是個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黑色斗笠，黑紗將面容完全掩住的女人。

女人似乎是聞到房間里飄出來的奇異香氣，怔了片刻，轉身想要離開，

“抱歉，我來的不是時候。”

林澤抬手，虛虛地拉了對方一把，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