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蒼穹學院的鐘樓上,一道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在湛藍的天空中綻放成一朵巨大的靈花。這是開學日的傳統儀式,象征著新的學年,新的開始。
郝劍站在學院的石板路上,仰頭望著那朵靈花,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對于絕大多數新生而言,這是激動與憧憬交織的嶄新篇章。但對于他這個開學第一天就把測試法器搞報廢、還被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像“廢柴“的酒鬼老頭收為“關門弟子“的家伙來說,這開學日,多少帶了點行為藝術的色彩。
“我說,老顧……啊不,師父,“郝劍亦步亦趨地跟在顧無涯身后,目光在老者那散發著濃郁酒精和不明污漬味道的道袍上游移,試圖從中找出一點“得道高人“的風范,“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弟子我這還沒分班,沒領教材,沒辦飯卡呢!“
顧無涯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步伐看似踉蹌卻詭異地穩健,時不時從腰間掏出酒葫蘆灌一口。聞言,他打了個酒嗝,回頭瞥了郝劍一眼,那雙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急什么?為師還能虧待了你?“顧無涯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自信,“你的班級,為師早就給你安排妥當了——蒼穹學院特殊人才實驗班,簡稱'特事班',聽聽,多氣派!“
“特事班?“郝劍眼睛一亮,這名字聽著就像是主角專屬的精英班。陽光下,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期待,“難道我這'靈子BUG'體質,還真是被當成什么隱藏天賦了?“
顧無涯沒有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學院的建筑群錯落有致,古樸與現代完美融合。高聳的靈塔直插云霄,各種法陣的光芒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來往的學生們身著統一的學院服飾,卻因各自的靈力屬性而散發著不同的氣息。有的周身環繞著淡淡的火焰,有的腳步輕盈如踏云而行,還有的指尖跳躍著細小的電光。
郝劍跟著顧無涯穿過主教學區,穿過一片郁郁蔥蔥的靈植園,穿過幾座造型各異的修煉場,最終來到了學院最偏僻的角落。這里的建筑明顯老舊許多,墻壁上的漆斑駁脫落,周圍的靈植也顯得有些枯萎。
顧無涯最終停在一間破舊的教室前。門牌上用雞爪子似的字體寫著“雜……“,然后被人用紅漆涂掉,改成了“特事丙班“。
郝劍看著這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嘴角微微抽搐。所謂的“特殊人才“,大概就是“特別能惹事的人才“吧?
顧無涯推開門,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響聲。一股混合著霉味、汗味以及淡淡靈草藥劑失敗品糊味的奇特氣息撲面而來。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著七八個學生,一個個神情各異。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翻書,有的在擺弄著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兒。但當郝劍和顧無涯走進來時,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郝劍身上,仿佛動物園里看到了新來的珍稀動物。
“喲,老顧,又撿回來一個?“一個頂著雞窩頭,眼圈烏黑,一看就是常年沉迷“靈網熬夜修仙“的胖小子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他坐在教室前排,桌上堆滿了各種零食和一些奇怪的小法器。
“什么叫撿?“顧無涯一挺胸膛,結果因為動作太大,差點把腰給閃了,他齜牙咧嘴地扶了扶腰,然后又恢復了那副醉醺醺的樣子,“這是老夫新收的關門弟子,郝劍!以后就是你們的同學了,都給老夫客氣點!“
說完,他指著教室里唯一一個空位,對郝劍說道:“郝小子,你就坐那兒吧。好好跟同學們'交流'一下感情。“
郝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那個空位旁邊坐著的,赫然是昨天在測試場上對他“建議直接淘汰“的冰山美人,蘇璃!
此刻,蘇璃正捧著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靈子陣法詳解三百例》,頭也不抬,但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已經快把周圍的空氣凍成冰渣子了。她的長發如瀑,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光,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一朵不小心落入泥潭的冰蓮。
不等郝劍反應,顧無涯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腳底抹油,溜了。那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瞬移法術。
郝劍站在原地,感受著全班同學投來的各種目光,有好奇的,有戲謔的,有同情的,還有——來自蘇璃的,冷漠的。
深吸一口氣,郝劍硬著頭皮走向那個空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薄冰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驚動那位“冰山美人“,招來一頓冷眼相待。
“那個……蘇璃同學,你好,我是郝劍,以后請多指教……“郝劍小心翼翼地拉開椅子,盡量不發出聲音,然后輕聲打招呼。
蘇璃終于從書中抬起頭,那雙清冷的鳳眸掃了郝劍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她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又低頭看書去了,仿佛郝劍就是一團人形空氣。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蘇璃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她的睫毛在光線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顯得格外纖長。
郝劍暗自松了口氣,至少沒有被直接趕走。他小心地坐下,盡量不發出聲音,也不去打擾旁邊的“冰山美人“。
“嘿,新來的,別介意啊,蘇大校花對誰都這樣,除了對她的劍。“前排那個雞窩頭胖小子轉過身,對郝劍擠了擠眼,壓低聲音道,“我叫王小胖,以后有事兒罩你……呃,前提是你別像昨天那樣,把咱們班的聚靈陣也給'吸'了就行。“
王小胖的臉圓圓的,眼睛卻很有神,說話時帶著幾分痞氣,但眼神中透著真誠。他的桌上堆滿了各種零食,有普通的餅干糖果,也有一些散發著奇特光芒的靈果靈餅。
郝劍干笑兩聲,心想這“靈子BUG“的名聲怕是已經傳遍全院了。他正想回應幾句,突然,一陣古怪的鳥叫聲響起,標志著上課時間到了。
教室門再次被推開,一位戴著厚厚琉璃鏡片,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表情嚴肅到像是剛參加完“最不受歡迎導師“頒獎典禮的老先生,夾著一本《修真界通用行為規范準則》走了進來。
他的步伐方正,每一步都仿佛經過精確計算,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一模一樣。他的衣著也極為規整,每一個褶皺都像是用尺子量過,每一顆紐扣都擦得锃亮。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特事丙班'的班導師,我姓嚴,叫嚴律。“嚴導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犀利如刀,掃視著教室里的每一個角落,“開學第一課,我們不講靈力修煉,不講法術神通,我們講——規矩!“
最后一個“矩“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教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就連原本昏昏欲睡的學生也坐直了身體,不敢造次。
接下來的一堂課,嚴導師口若懸河,從“尊師重道“講到“愛護公物“,從“禁止在學院御劍飛行超速“講到“嚴禁在丹房私自煉制禁藥“。他的聲音單調而有節奏,像是一臺精確運轉的機器,一刻不停地輸出著各種規章制度。
陽光透過窗戶,在教室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異常漫長。
郝劍強撐著眼皮,試圖保持專注,但那些繁瑣的規章制度實在太過枯燥。他偷偷瞄了一眼蘇璃,發現她居然聽得挺認真,還時不時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不愧是學霸。
蘇璃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嚴導師講的每一條規則,字跡工整得如同印刷體。她的專注力令人驚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只有那些規章制度值得她關注。
郝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從筆記本移到了蘇璃的側臉。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皙如玉,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精致。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透著一種冷傲的美,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卻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郝劍快要跟周公下五子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嚴導師講到“靈氣運用安全守則“時,為了活躍課堂氣氛(雖然郝劍覺得他并沒有這個意圖),決定現場演示一個最基礎的“引氣術“,也就是將游離在空氣中的靈子引導匯聚起來。
“注意看,這是最基礎的引氣術,也是你們必須掌握的第一個技能。“嚴導師的聲音依舊平板,但語氣中多了一絲難得的自豪,“正確的引氣術可以讓你們更高效地吸收周圍的靈力,提高修煉效率。“
只見他伸出右手,五指微張,掌心向上,口中念念有詞。他的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上的插圖,每一個手指的角度都恰到好處。
按照正常劇本,他掌心應該會慢慢浮現出一團柔和的白色光暈,那是被引導匯聚的靈子形成的可視化現象。然而……
他念了半天,掌心別說光暈了,連個火星子都沒有。周圍的空氣倒是莫名其妙地躁動起來,形成一股股微弱的氣流,在教室里亂竄。
郝劍甚至感覺有幾縷微弱的靈子流,正不受控制地……朝他這邊飄過來?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小蟲子,正沿著他的皮膚爬行,又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將他體內的某種東西往外拉扯。
嚴導師的額頭開始冒汗,他加大了靈力輸出,臉都憋紅了。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眼鏡片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對這種情況感到不可思議。
突然,“噗“的一聲輕響,他頭頂那本就稀疏的幾根毛,像是被靜電吸附了一樣,根根倒豎起來!那場景滑稽至極,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刺猬。
全班同學:“……“
教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郝劍偷偷瞄了一眼蘇璃,驚訝地發現,這位冰山美人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揚了一下!那一瞬間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讓她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但這笑容轉瞬即逝,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咳咳咳!“嚴導師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強行挽尊,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故作鎮定地說道,“今天的靈子……似乎不太穩定。我們繼續講下一條……“
他的聲音明顯比之前低了幾分,眼神也不再那么犀利,時不時偷瞄郝劍一眼,眼中滿是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郝劍默默地低下了頭,感覺自己頭頂上那“靈子BUG“的標簽,又被燙金加粗了。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老爹啊,您這'特別的打開方式',啥時候能給我個說明書啊!“郝劍在心中默默吐槽。
下課鈴聲終于響起,嚴導師如釋重負地合上書本,快步離開了教室,那背影仿佛在逃離什么可怕的東西。
教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學生們開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剛才的奇怪現象。有人偷偷看向郝劍,眼中滿是好奇和一絲敬畏。
郝劍沒有理會那些目光,而是第一時間掏出了老爹留下的那本加密筆記。筆記的封面是用一種不知名的獸皮做的,摸起來有些粗糙卻異常堅韌,上面用古怪的符號寫著標題,那些符號扭曲變形,仿佛活物一般在封面上蠕動。
郝劍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映入眼簾:“致我親愛的兒子郝劍:當你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恭喜你,你已經成功被為父坑……啊不,是成功開啟了你波瀾壯闊的修真之旅!關于你的體質,簡單來說,你就是個'靈子黑洞',或者叫'人形自走靈子干擾器'。別怕,這不是病,這是天賦!一種能讓所有常規修真理論在你面前統統失效的超級天賦!至于怎么用……自己琢磨去吧!哈哈哈!“
字跡潦草卻有力,仿佛能透過這些墨跡感受到父親那不拘一格的性格和那股子狂放不羈的勁頭。
郝劍:“……“
他合上筆記,抬頭望天,內心只有三個字:我去年買了個表!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張年輕卻充滿無奈的面孔。他的眼神中既有困惑,也有一絲隱隱的期待,仿佛在思考著這個“靈子黑洞“體質到底會給他帶來什么樣的未來。
“你看什么?“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一股清泉流過,讓人精神一振。
郝劍一扭頭,發現蘇璃正蹙著好看的眉頭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狐疑:“你剛才……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郝劍手中的筆記上,又移到他的臉上,仿佛在尋找什么線索。那雙清冷的鳳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顯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啊?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廢柴啊!“郝劍立刻合上筆記,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表情,眼睛眨巴眨巴的,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蘇璃盯著郝劍看了幾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到最深處的秘密。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形成一個好看的“川“字,顯然對郝劍的回答不太滿意。
最終,她還是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留給郝劍一個高傲的后腦勺。她的長發隨著轉頭的動作輕輕擺動,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如同一匹上好的絲綢。
郝劍松了口氣,看來這位大小姐只是懷疑,還沒抓到實錘。不過,這“靈子黑洞“體質,聽起來好像比“靈子BUG“更牛叉一點?就是這個副作用……有點太拉仇恨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蘇璃的側臉上。陽光下,她的輪廓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個線條都恰到好處。她專注地看著書本,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冷傲而又專注的氣質。
“看來,這蒼穹學院的'廢柴'逆襲之路,注定不會太平了。“郝劍在心中默默想道,“不過,有挑戰才有樂趣,不是嗎?“
他摸了摸下巴,看著蘇璃那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同桌的你“,似乎也沒那么討厭?至少,養眼啊!
陽光依舊透過窗戶灑進教室,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妙的畫面。
未來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呢?郝劍不知道,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這個充滿未知和挑戰的修真之旅。
而此時的蘇璃,似乎感受到了郝劍的目光,微微側頭,那雙鳳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隨即又低頭繼續看她的書,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