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酸，林夏攥著繳費單的手指關節發白。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在走廊回響，母親病危通知書上的紅戳像烙鐵般灼痛眼睛。

“林小姐，您母親的手術費還差八萬，再不補齊我們只能停止治療了。”護士機械的催促聲在身后響起，她低頭盯著手機屏幕上選秀報名頁面的學歷要求——本科及以上學歷。

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許久，林夏最終點開了桌面的PS軟件。凌晨三點的出租屋，蘇棠蜷在沙發里打盹，筆記本電腦屏幕的藍光映著她通紅的眼眶。三天前，這個剛考上公務員的女孩為籌錢給林母治病，毅然辭去了所有人艷羨的工作。

偽造的印章在A4紙上暈開些許墨跡，林夏用顫抖的手指撫平紙張褶皺。當“星海音樂學院作曲系”的假學歷證書打印出來時，窗外的天光已泛起魚肚白。

“夏夏，你瘋了嗎？”蘇棠被打印機的聲音驚醒，揉著眼睛沖過來，“被發現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林夏將證書塞進包里，把保溫杯里的粥遞給她：“棠棠，這是我最后的機會。等我拿到選秀獎金，一定能救媽媽的。”

地鐵站里，林夏裹緊外套縮在角落，耳機里循環播放著自己改編的《夜鶯》。這是她熬夜三個月寫出的參賽曲，電子合成器里流淌的旋律帶著金屬質感，像是暗夜中破繭的蝴蝶翅膀。

抵達報名現場時，排隊的人群已蜿蜒出大廈。林夏捏著偽造的學歷證明，掌心沁出的汗水浸濕了紙張。突然，一陣尖利的笑聲從身后傳來：“喲，這不是酒吧駐唱的林夏嗎？怎么搖身一變成高材生了？”

轉頭望去，濃妝艷抹的周雨桐正舉著手機對準她，鏡頭里閃過她駐唱時穿著的露肩禮服。“林小姐，你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嗎？”周雨桐故意將“小姐”兩個字咬得極重，周圍排隊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林夏深吸一口氣，摘下耳機露出里面纏著的紗布：“周小姐，我耳朵在半年前被診斷出神經性耳聾，醫生說我最多只能再聽三年聲音。所以這次選秀，是我最后的機會。”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周雨桐的表情僵在臉上。林夏趁亂快步走向報名窗口，將偽造的證書輕輕推過去。負責審核的工作人員皺了下眉，卻在看到證書上“星海音樂學院”的印章時，默默蓋上了通過章。

地下練習室的鐵門在身后重重關上，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蘇棠正蹲在地上調試那臺老舊的電子合成器，見到林夏回來立刻跳起來：“設備租好了！不過房東說只能練到凌晨兩點，超過時間要加錢。”

林夏脫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運動背心，墻角的瑜伽墊上放著半盒速溶咖啡。她打開筆記本播放《夜鶯》小樣，蘇棠跟著旋律開始編舞：“這里加個側空翻怎么樣？絕對炸場！”

“不行，我的腰傷還沒好。”林夏拒絕得干脆，卻在蘇棠轉身時偷偷摸向腰側——那里貼著三片膏藥，在緊身練功服下凸起明顯的痕跡。

凌晨一點，練習室的日光燈管開始閃爍。蘇棠累得癱倒在地，林夏卻對著鏡子反復調整舞蹈動作。當第37遍練習結束，她終于因為低血糖眼前發黑，重重摔倒在地。

“夏夏！”蘇棠撲過來扶起她，卻見林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棠棠你看，這個wave動作改成這樣會不會更有沖擊力？”她眼底燃燒著近乎偏執的光，仿佛疼痛能激發更強烈的靈感。

手機在此時震動，周明軒的微信頭像跳出來：“小夏，初舞臺選曲需要幫忙嗎？我在導師休息室等你。”林夏盯著那條消息許久，最終回復：“謝謝周老師，不過我想試試原創。”

三天后的初舞臺，林夏站在升降臺上時，手心全是冷汗。耳返里傳來電流般的雜音，她索性扯下耳返扔向臺下。當電子合成器響起第一個音符，全場觀眾瞬間沸騰。

聚光燈下，她隨著自己改編的《夜鶯》起舞，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卡點。當副歌部分響起時，她突然扯開外套，露出里面印著“NEVER GIVE UP”的亮片背心。臺下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尖叫，直播間彈幕瞬間被“夏夏子”刷屏。

表演結束，四位導師同時按下選擇鍵。周明軒摘下眼鏡擦拭，眼底的貪婪一閃而過：“林夏，你的編曲很有個人風格，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林夏接過話筒，大屏幕上突然彈出周雨桐的私信截圖：“林夏，你母親的病歷資料在我手里，想讓她活著出院的話，最好乖乖聽話。”

全場的歡呼聲戛然而止，林夏盯著屏幕上的威脅信息，突然笑了：“周老師，您覺得一個連母親病危通知書都交不起的人，會在乎威脅嗎？”她舉起手機對準臺下，“這位周小姐似乎對我的私生活很感興趣，不如我們現場直播對峙？”

鏡頭掃過周雨桐蒼白的臉，直播間瞬間涌入二十萬觀眾。林夏按下周雨桐的號碼，公放里傳來對方倉皇掛斷的忙音：“看來周小姐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勇敢呢。”

導師席傳來倒抽氣的聲音，周明軒的笑容僵在臉上。林夏鞠躬退場時，耳返里突然傳來蘇棠帶著哭腔的聲音：“夏夏，你媽媽的手術費湊齊了！”

當林夏沖進醫院時，蘇棠正趴在繳費窗口前抹眼淚。林夏搶過繳費單，發現上面多了一筆匿名捐款——正好是八萬元。

“棠棠，這錢...”林夏的話音未落，身后突然傳來清冷的男聲：“林小姐，這筆錢是我代陸總捐的。”

林夏轉身，只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遞來一張名片，燙金字體寫著“星輝娛樂執行總裁陸沉”。男人身后，輪椅上的周明軒正陰沉地盯著她，而周雨桐則被兩個保鏢架著拖走。

“陸總？”林夏接過名片時，手指在“陸沉”二字上微微停頓。陸沉的目光掠過她纏著紗布的耳朵：“林小姐的表演很精彩，尤其是即興應對周雨桐的部分。”

手術室的燈在此時熄滅，醫生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病人需要靜養。”林夏推著母親回病房時，手機突然震動，陸沉的短信出現在屏幕上：“有興趣來星輝嗎？周明軒已經提交辭呈了。”

窗外霓虹閃爍，林夏望著病床上熟睡的母親，終于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她回復短信時，指尖在“好”字上停留了許久，最終按下發送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