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上官飛燕點點頭，她這回不是裝懂，而是真的若有所思。

的確，許多道理心里都明白，可行動時，卻又給自己找各種借口。

身處這種矛盾狀態卻不自知，反而還覺得沒什么不妥，著實奇怪！

葉承霄笑道：“所以，我們修煉的核心目標之一，便是凈化識神，化解這種矛盾狀態，讓元神主導生命，從而實現內在的覺悟與超脫，最終臻至與道合一的境界！”

“該如何凈化？！”

“說簡單倒也簡單，說難那也是極難的，關鍵就看個人能否真正做到！”葉承霄抿了一口茶，道：

“識神居于肉中，也就是我們的心，倘若能夠掌控自己的心念，不那么意氣用事、心急氣躁，時常保持泰然自若、心平氣和，便算是入了門！”

“不少人都認為，佛道經典盡是思想言論，假大空，然不過是他們囿于認知，未能參透其中真意罷了！事實上這些經典可都暗藏修行的奧秘呢！”

“如那《金剛經》中，須菩提曾問釋迦牟尼：‘若想成佛，應當如何降服其心？’這簡簡單單的‘降伏其心’四字，就已道盡了修行的真諦！”

“而釋迦牟尼的回答是：‘無所住而生其心’七字，意思是莫讓內心被外界事物、紛繁情緒以及他人看法所影響，放下執念后，內心本有的平靜、智慧和自在就會自然顯現！”

“還有《道德經》五千言的‘致虛極，守靜篤’六字，堪稱修習性功的要訣，若能讓身心虛靜到極致，一念不起，便可識神歸靜……元神漸復！”

“太上忘情，并非是斷情絕感，而是指不要被情感影響到自身的行為與判斷，應當時刻保持冷靜與理性！”

“這也就是那些和尚道士們為什么要清規戒律、遠離塵世的原因！”

葉承霄搖了搖頭：

“然可惜，現今的大多武夫，由于身懷武藝、氣血方剛，容易養出一種老子最牛逼，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態，這種別說修心養性了，能別亂砍人都算好的了！”

“國主，不知可有方法助修心境？”上官飛燕討好問道。

“罷了，念在你尚有幾分向道之心，便傳你一則口訣！”葉承霄輕笑道：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甯宓，渾然無物……虛懷若谷，千般煩憂……靈臺清幽，心無罣礙，意無所執，解心釋神，莫然無魂，水流心不驚，云在意俱遲一心不贅物，古今自逍遙！”

“此訣乃寡人新創，名曰‘冰心訣’。非是讓人如冰般冷漠，而是要心如冰般清澈純凈，不被外界紛擾變故所動，始終保持鎮定平和，進而達到忘我的境界！”

“謝國主傳法！”

上官飛燕行了個大禮。

“嗯！”

葉承霄頷首，擺手：

“此法你待后再自行領悟，且先把魚竿拿來，寡人要釣‘魚’。”

“哦！”

上官飛燕應聲退下。

……

……

八月十三號，距月圓之戰還有兩天。

京都，豪華莊園。

夜色如墨，銀月高懸。

池塘邊上，葉承霄正手持釣竿，靜盯水面……

噠噠噠！

腳步聲響，人影悄來，很快便來到葉承霄的身后一丈外。

他頭也不回，依舊目視前方的水面，淡淡道：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可我還是來了！”

人影說著，看了釣竿垂下的魚繩一眼，笑道：

“況且國主釣魚不用鉤，不就是在釣小老頭的么？！”

“天機就是天機，聰明！”

孫老頭擺弄了一下煙桿，輕嘆道：

“其實我不想這么聰明的，要不然也不會想管這些麻煩事！”

“所以，天機是想管這件事？”

孫老頭微默少許，猛吸幾口旱煙后，道：

“若是尋常小事，孫某自是不敢插手，可國主此次對決，是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老頭我……”

“此次謀端，大半因你天機于衡陽慌坑寡人，現在卻來故作姿態的阻攔寡人，有意思！”葉承霄嗤笑道。

孫老頭眸光微垂：“小老兒回想衡陽之事，也是多有懊悔，若孫某歸還那十萬兩，國主能否消了此番謀劃？”

“你覺得寡人會缺這十萬兩？！”葉承霄淡淡道：

“念你雖有隱瞞，但也有部分令寡人得益的份上……”

“一萬兩，就此退去，如何？”

“唉……孫某千里迢迢地趕來……”孫老頭嘆氣道。

“十萬兩！”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孫某怎可冷眼旁觀！”

“二十萬兩！”

“圣上安危關乎天下安危，孫某豈能為了一點小錢，而置國家大義于不顧？”

“三十萬兩！”

“黎明百姓才剛剛安穩不久，實在經不起動蕩啊國主！”

“四十萬兩！”

“山河萬民何其無辜，國主你……”

“五十萬兩！”

“這是大義問題，若老頭拿了這筆錢，今后的心……”

“六十萬兩！”

“國主，我……”

“七十萬兩！”

……

“八十萬兩！”

……

“九十萬兩！”

……

“一百萬兩！”

“咳咳咳！”被煙嗆住的孫老頭趕忙收起煙槍，正色道:

“國主，人生在世，終究是要有所為，有所不為，這錢，老頭我不能收；這事，關乎天下大義，牽連山河萬民，老頭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而且，國主乃是外國君主，身份尊貴，何必與那幫人混在一起，即便謀劃成功，您也難以更進一步，且國主也已他們一些人結下梁子，事后必遭過河拆橋，何不現在收手？！”

“倘若國主愿意收手，孫某可當場立誓，絕不向任何人透露此謀半點風聲……”

“二百萬兩！”

“唉！”孫老頭閉眼長嘆。

“三百萬兩！”

……

“四百萬兩！”

……

“五百萬兩！”

……

“六百萬兩！”

……

“七百萬兩！”

……

“八百萬兩！”

……

“一千萬兩！”

孫老頭狠吸一口旱煙，任由辛辣的煙氣在肺腑肆虐，腦海中盡是近在咫尺的千萬兩白銀。

三息后，緩緩吐出煙圈，沙啞道：

“國主，老頭該說的也已說了，這事關乎國家大義，我，不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