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國主想要論哪方面？”孫老頭挑眉問道。

“天機可知武學(xué)之分？”

“自是知曉的，練體藏精、練精化氣、練氣化神……這些，古籍不是早有記載了么？！”

“的確，古籍確實早有記載，前兩個境界，可用外煉筋骨皮、內(nèi)煉丹田氣來概括！”

葉承霄頷首笑道：

“天機老人可知，這‘練氣化神’之‘神’該如何修煉進(jìn)階？”

孫老頭聞言不語，自顧自地從煙袋里掏出煙絲。

辮子姑娘則是低頭數(shù)螞蟻。

真是的，怎么會有這么多螞蟻啊！

“道不輕傳，法不賤賣的道理，寡人還是懂的！”葉承霄輕笑道：

“一千兩如何！”

孫老頭不緊不慢地點煙，深吸一口。

“五千兩！”

孫老頭悠然吐煙。

“一萬兩！”

葉承霄話音剛落，腳下的青石地板瞬間‘砰轟’一聲，炸碎成粉。

孫老頭眼皮一跳，放下煙桿堆笑道：

“國主講這些黃白俗物作甚！既然您想聽，那老頭我就嘮叨兩句！”

“武道修行，修的是精氣神，精與氣，摸得著看得見，唯獨這‘神’，無形無質(zhì)，既摸不著，也看不見，卻又真切存在于冥冥之中！”

“故而，江湖武夫在修行時，要么專注橫練體魄，要么修煉丹田內(nèi)氣！”

“聽聞東瀛忍者以詭譎暗殺之術(shù)而聞名，國主能在忍者暗殺與萬軍圍攻中，橫推東瀛，想來不僅擁有雄厚的內(nèi)氣，還有一副強悍的軀體吧？”

“既然天機看出來了，那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葉承霄坦然笑道：

“沒錯，葉某確是內(nèi)外兼修，現(xiàn)入瓶頸，故而重返大明，冀覓前路。”

說起來，他習(xí)武至今，滿打滿算都還沒有八年。

武理見識方面，確實不怎么……

“國主如此年輕，便已取得旁人窮盡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成就，為何要這般急切的提升實力？”孫老頭有些不解。

照理說，年紀(jì)輕輕有一身碾壓江湖九成九的實力，還貴為一國霸主，換做旁人早就左擁美人、右擎美酒，享受歡愉了。

莫非這人想長生？

可長生只是個夢而已。

千百年以來，秦皇漢武這些雄主，哪個不是傾盡全力以求長生？

然而結(jié)果，足以證明長生不可尋。

“好叫天機知曉，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葉承霄微嘆道：

“就像那高山的滾石一樣，一旦開始，便再也無法停歇，葉某亦是如此！”

說到這，他緩緩伸出右手。

蓬！

握拳的剎那，掌間空氣被猛壓，發(fā)出刺耳爆鳴。

“葉某好于拳頃天下，現(xiàn)在突然停滯，實是渾身不自在啊！”

“罷了，既然國主求道之心如此熱切，那老頭我便講講如何修神吧！”孫老頭眸光閃爍，道：

“第一法，便是‘勢、意、心’。江湖大多武夫皆循此徑修行，如那刀勢、拳意、劍心之類。若能領(lǐng)悟其中奧秘，自可強化神魂。”

“國主橫推東瀛，身居高位，想必早已養(yǎng)出獨特氣勢，這一法，哪怕小老兒不說，您也早就有數(shù)了吧！”

“然也！”

葉承霄微微頷首，將一萬兩銀票丟給辮子姑娘。

“這第二法，是五臟。《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宣明五氣》中有言：‘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五臟功能正常，則神有所養(yǎng)；反之，五臟失調(diào)，則神失所藏，所以，國主只需煉強五臟，神魂自然也會強盛！”

“受教了！”

葉承霄隨手甩出一沓一萬兩銀票。

孫老頭暼了一眼孫女手里的銀票，喉結(jié)微動咽口唾沫，咧嘴笑道：

“這第三法呀，就是修行打通腦部經(jīng)絡(luò)，正所謂，練精是煉體，練氣是內(nèi)息，那練神自然也就是腦部領(lǐng)域嘍！”

“有理！”

丟一萬兩后，葉承霄悠笑道：

“可天機貌似說的都是路在哪，也沒說怎么個走法呢！”

這些法子他自是知道一些，畢竟他乃穿越者，熟讀各類經(jīng)典。

可知道歸知道，具體怎么做，卻是一個問題。

“小老兒收了錢，自是不讓國主失望！”孫老頭捋著稀疏的山羊胡，眸光閃爍，道：

“武當(dāng)?shù)摹短珮O拳經(jīng)》可以意領(lǐng)氣，以氣馭形，國主說不定能有所得！”

“確實可以試一試！”

葉承霄隨手丟出一萬兩銀票。

“道門的釣蟾勁與虎豹雷音可知曉？最是擅長錘煉內(nèi)臟了！”

“隱有耳聞！”

葉承霄微微頷首，又甩出一萬兩銀票。

“那儒家的浩然正氣訣呢，國主有沒有聽過？”

“這個倒是未曾聽說過！”

葉承霄再次甩出萬兩銀票。

“藏地密宗的活佛，在神魂修行方面是出了名的厲害，瑜伽密乘就很不凡！”

話音未落，就已丟出一萬兩銀票。

“扶搖子希夷先生的《蟄龍睡丹功》，要不要了解一下？”

一萬兩銀票再次丟出。

“《葵花寶典》號稱修煉到最高境界可天人化生，肯定能增幅神魂！”

“少林的十二重金鐘罩，貌似也挺也不錯的！”

……

片刻后，葉承霄離開街道。

“發(fā)財了發(fā)財了……”

孫老頭兩眼放光地數(shù)著手里的十萬兩銀票。

辮子姑娘卻是柳眉微蹙，面露憂色：

“爺爺，這葉承霄如此熱衷武力，必有大野心，他內(nèi)外有成，就已能在東瀛大殺四方，若是再讓他涉獵神魂，天下還有誰能制衡他？到那時，大明可就危險了呀！”

“喲，就你能想到這些，你爺爺我想不到啊？！”

孫老頭搖頭晃腦，咧嘴笑道：

“武者想要增強神魂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整個天下悟出‘意’的也就那么幾個！”

“你爺爺我也是在二十年前，進(jìn)無可進(jìn)，游歷天下時觀萬物而心神激蕩，才僥幸悟出‘意’來！”

“這葉承霄雖然戰(zhàn)力強橫，但到底還是年輕，閱歷豈能與我相比，是不會那么容易悟出‘心意’的！”

“而且旁人修煉，為防功法內(nèi)息沖突，一般只練一門，他功力如此深厚，功法必是早已自成根基，很難兼容其他功法！”

“他若想解決這個問題，估計還得靠禪宗初祖，達(dá)摩留下的易筋、洗髓二經(jīng)才行！”

“傳聞這兩部經(jīng)書神奇非凡，不僅能淬煉筋骨、打通經(jīng)脈、洗髓凈息，還可以讓修煉者兼容各類絕學(xué)，堪稱武林唯一的百搭功法！”

……

“易筋、洗髓二經(jīng)么？”

街巷拐角處，輕聲低喃后，青衣漸淡，淡至不見。

……

半炷香后。

“爺爺，他走了沒呀？”

辮子姑娘伸長脖子，眼睛滴溜溜地四處張望。

“走啦！走啦！”孫老頭擺擺手，得意笑道：

“嘿嘿……這小子還挺陰的啊，差點就著了他的道，幸虧我靈覺敏銳，感知到旁邊有一團火爐！”

“爺爺，你的天機棒那么厲害，還需要怕他？”辮子姑娘微微蹙眉。

“什么叫怕不怕的！出來混，能動嘴就盡量不動手，你懂不懂？！”

孫老頭敲了敲她的腦袋，道：

“還有你一個女兒家家的，怎凈想這些打打殺殺？你以后還想不想嫁出去了？”

“爺爺！”辮子姑娘跺腳，不樂意了：

“我又不是不可以給你養(yǎng)老，干嘛非得嫁人嘛！”

“唉！”

孫老頭輕嘆了口氣，無奈道：

“傻丫頭，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爺爺已經(jīng)老了，走之前把你的終身大事安頓好，這樣我才好安心啊！”

“爺爺……”

辮子姑娘拉著老頭的衣袖連連撒嬌。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

孫老頭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

“咱今天賺這么多，爺爺帶你去吃你最愛吃的，好不好？”

辮子點點頭，旋即又面露憂色：

“爺爺，要是葉承霄真的練成了易筋、洗髓二經(jīng)，那可咋辦呀？”

“你別有這么多杞人憂天的想法！”

孫老頭擺擺手道：

“易筋、洗髓二經(jīng)乃是少林密學(xué)，江湖中覬覦的多了去了，可真正得到且練成的有幾個？他如此熱切武學(xué)，能不能過那修煉所需的心性還不知道呢？”

說到這，他滿臉得意：

“就算他真僥幸修成，又能怎樣？最多也只是解決功法兼容的問題罷了，能不能練成都還不一定呢？”

“要知道，這些功法哪一門不得花費個十幾二十年才能功成？等他練完，怕是早就雄心消散，人老垂矣咯！”

“而且，這些功法可是涵有儒、釋、道三家與中原十二正經(jīng)體系迥異的密宗三脈七輪……若他不能領(lǐng)悟三教精髓、融會貫通，走出自己的路，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弄不好，還會心力交瘁，發(fā)瘋發(fā)癲呢！”

“嘿嘿……任他葉承霄再如何武力絕倫，奸猾似鬼，還不是得喝我的洗腳水……”

“咦，爺爺，你好壞呀！”

“哈哈！這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丫頭你記好了，以后可別找像爺爺這樣的壞男人，懂不懂？”

“哦！”

祖孫倆笑鬧著蹦跳遠(yuǎn)去。

吱呀！吱呀！

一個麻衣中年大漢扛著糖葫蘆，從街面拐角走了出來。

右側(cè)百丈外的屋頂上，還有兩個手拿單筒望遠(yuǎn)鏡的人，遠(yuǎn)遠(yuǎn)觀看。

其中一人還一邊偷窺，一邊低聲呢喃，顯然是個唇語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