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到了關鍵的突破期，牛隊也放下其他的事情參與了進來。

有了牛隊的領頭，蔣宇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這段時間突然被架上來的蔣宇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生怕案子在自己的手里變成了懸案。

但是目前面臨的新問題，確實是很讓人頭疼的。

沒有明確的目擊證人，沒有關鍵證據，兇器被擦拭過，兩小賊只遠遠看到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動了手，但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如果這個時候，李勝春和劉杰開始“狗咬狗”，要如何解開這種糾纏的局面呢？

“只要犯罪，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留下線索！”牛隊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提振隊伍士氣的。

“我們刑警工作，從來都是雷霆出擊與堅持不懈這兩架馬車并列而行的！”

“大家要有壓力，但是這個壓力不能把我們擊垮！”

“就比如當我們連嫌疑人都找不到是誰的時候，首先是小萬發現了卷煙的線索，然后，誒，犯罪嫌疑人自己來自首了！”

“這一切，在昨天之前，我們能想到嗎？想不到。”

“所以現在我們想不到，這可怕嗎？嗯？不足為懼！”

“大體走兩個方向，我先提一下，首先就是要繼續對現場找到的所有物證進行詳細檢測，必要的，比如兇器，我們還可以送到市局，省廳！”

“其次，就是審訊工作。”

“因為這些更細致的檢測，包括一些DNA擴增技術，哪怕是市局都很困難，起碼時間上是個問題。”

“我們不可能一直空等，尤其是現在李勝春主動前來自首，先不論他到底誠實與否。這個時候劉杰肯定是要慌的。如果我們松懈了，就是給了他們構建心理防線的機會！”

“所以現在就不是按兵不動的時候了，也不存在打草驚蛇了，因為這蛇窩我們已經打出來了！”

“最后說一點，關于李勝春和劉杰的審訊工作，還是蔣宇你主要負責。”

“由于案件的回避關系，小萬，你就不要參與直接的審訊工作了，不過案子你還是可以跟的，畢竟這次案子確實你是有貢獻的，你也用自己的身體力行來證明了自己的立場，是絕對堅定的，經得起考驗的。”

牛隊說到這句，所有人都默默地點頭。

“總結來說，接下來我們重案組的工作重心就是要好好研究，如何對兩人進行有效的審訊。”

重案組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審訊工作是場硬仗，李勝春表面憨厚老實，可就從他到今天才來自首，以及即便是自首依然沒有說實話這一點來看，他并不是完全的老實人。

至于劉杰那更不要說了，本身就從萬田那種傳銷窩子出來的人，甚至可以說，無論這個人說了什么，都是需要仔細辨認的。

陳姐放下了手里的瓜子，小劉收回了桌上的泡面，何文博一臉認真地拿著紙筆不停地刷刷地記錄。

大家都進入了一種備戰狀態，也都就審訊思路發表了各自的意見。

“要我說，還是從李勝春他老婆孩子當他的突破口，猛攻李勝春，他本來就有自首情節，要讓他再多說一些，我覺得還是很有希望的。”陳姐認為一個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這個人的軟肋——家人。

大家先是點頭表示認可，緊接著小劉追問：“可是剛才宇哥都給他機會，提示他讓他說了，他為什么不說？或許也沒那么老實。有時候越是看起來老實的人他就越不老實，越是看起來人精的人他就越是容易被擊潰。”

陳姐努努嘴，她承認小劉說的確實有道理，“小劉啊，你是越來越會了。但是這個劉杰啊，身上還背著萬田的事也沒給他定下來，恐怕是不好突破。”

這點小劉是認的，“如果兩邊同時出擊呢？我們都知道那個囚徒困境的技術，所以劉杰那邊直接由牛隊主審，李勝春那邊交給宇哥！”

牛隊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會安排。你光學個理論的殼子，你沒想過實戰中怎么操作呢？我們進行的審訊工作不像是寫論文寫評述，可以來回調整，我們如果走錯一步棋，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十分狡猾地順著鉆空子，后續的審訊難度就會倍增。”

小劉一下縮了脖子，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妥，但小劉有個優點就是他從不內耗。說錯話了，沒事，縮縮脖子認了，然后就過去了。

萬向陽一直沒說話，前世他雖然沒能進入刑偵隊，但加入刑偵隊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所以前世即便沒法實現，但他依然堅持著學習，了解新技術，新理論，新典型。

“其實我們通常所認識的囚徒困境理論是假意告訴雙方，只要你先指認，你就能立功，如果你被對方指認了，那情況對你就非常不利了。”萬向陽開始說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這個理論并不是完全適用當前的情況。因為真兇一定會撒謊，只要真兇發現我們沒有確鑿證據，那么指認對方一定是比自己承認罪行要劃算很多。”

“所以，我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在囚徒困境的理論基礎之上，給雙方設置更多的主題困境。”

“為了避免真兇咬死對方，我們這個時候不能誘導暗示對方可以招供，而是要暗示我們已經知道就是你干的，但是，由于我們知道你的困難，所以我們理解你不敢認。”

“這個困難就是我們設置的主題困境，可以夸大這個困境，目的就是共情對方，讓對方覺得，我們不認為你的行為是十惡不赦的，你是有難處的。”

“我們都沒有去審訊對方，因為對方一定會把你供出來，我們理解你的困境，所以我們沒有先審對方，我們是覺得你確實有困難，我們也想給你自首機會，所以先讓你說。”

“這個時候就有兩種情況，真兇，哪怕他堅決不認，只要我們給予的共情足夠深，他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停頓，猶豫一下，或者就是流露出一絲不屑。總之，他的反應一定跟沒動手的那個人是一樣的。”

“沒動手的那個人，他在聽到我們認定了是他，處于同情他的困境才給他機會，無論他想不想說，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著急我們為什么要認定是他。”

“我知道，這聽起來十分理論化，但是最起碼有一點，我相信無論是李勝春還是劉杰，都沒有證據顯示這兩人是冷血兇殘的連環殺手，所以，在那一瞬間的反應他們一定是有的。”

“那么，到底誰是真兇，我們心里起碼就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