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和妮兒兩人的描述，萬向陽自然一下就聽出來這肯定是要高度懷疑為傳銷活動的。

但萬向陽畢竟不是一個單純的二十出頭的小伙了，他并沒有立刻說出來這個想法。

這畢竟不是學生時代，搶答正確答案能得到老師的肯定和同學的羨慕嫉妒。

說出來，那就是在人家經偵科的人面前班門弄斧了。

果然，妮兒介紹完之后，乖巧地看向嚴浩峰。

“所以說啊，”峰哥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看著萬向陽，眼神里全是“真情”，“我們肯定都看得出來，這玩意就是想弄傳銷呢！”

果然，人家經偵是做什么的，需要其他人來提醒？

不過，既然他兩已經開了頭，那萬向陽繼續說下去就不會不合適了。

“啊……我記得前兩個月吧，上面才出臺過關于禁止傳銷活動的通知吧，這段時間應該正是嚴肅整治這些的時候吧？”萬向陽假裝在思考。

峰哥一拍大腿，就像找到知音了一樣激動。

“兄弟！”峰哥脫口而出，都不喊他向陽了，“你是真的做過功課的??！你可知道，我們經偵真的太難了！”

“對于經濟犯罪的打擊其實特別難！因為經濟犯罪很多都是……說白了，就是特別的狡猾！花樣多，翻新速度也快！所以我們經偵科辦個案子，難，再加上你也看到了，我們就這么點人手，唉，算了算了，不說這些，眼下還是好的，還是好的，畢竟向陽兄弟來了！”

所以，成熟的人不會去搶答，但也不會一直裝傻，要么不開口，開口就要有開口的效果。

嚴浩峰原本就缺人，對于萬向陽的到來，哪怕只是暫時協同，也是舉雙手歡迎的，如果剛才搶答了，嚴浩峰的高興怕是要打個折扣了。他就會立馬覺得萬向陽也不過是警校剛畢業的新兵蛋子，稚氣未脫。

現在，嚴浩峰算是對萬向陽有了認可，起碼這小伙懂事好相處。

“所以說啊，市局對這個案子是非常重視的！但是這個萬田，咱不得不說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市局一直在跟蹤，始終沒有抓到可以在法律上量罪定刑的證據，萬田很狡猾。我們這邊也是經常要跑去市局參與開會。一開始基本都是我跑，后來，幸好我們妮兒也靠譜，基本上去市局開會的都是辛苦妮兒在跑了！”

嚴浩峰看向妮兒的眼神里充滿了慈愛和肯定。

萬向陽：人家這是回去看爸爸、開會兩不誤，峰哥也是會做人的……

妮兒報以恰到好處的謙虛微笑。

“話說回來，”峰哥繼續說，“咱們也是有壓力的，因為好巧不巧地，這萬田在我們黃川縣還搞了個小店！”

“你看，目前這個萬田保健品那幾個產品，基本上對標的都是年齡在四五十歲以上的。也就是雖然有些年紀，但還沒退休還要干活的這么個群體?！?

“關于這個群體，我們也是有過研究的，這個群體有個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有積蓄，同時也出在一個身體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且能明顯感覺到的時刻?！?

“這就是目前傳銷組織最喜歡盯上的群體?！?

萬向陽點點頭，附和道：“是的，目前的傳銷騙局基本都是瞄準有一定經濟基礎的人群，更偏向欺騙年齡偏大的人士?！?

“而且，年紀大的群體還有一個典型特點，就是特別會省錢。正是因為他們對賺錢，省錢，存錢有很大的執念，所以也更容易成為犯罪者的目標。”

“有欲，則有求，有求，就容易被人掌控?！?

嚴浩峰一邊聽著萬向陽，一邊是高度肯定。

因為經偵的很多案子，具有一定的專業性，即便同為刑偵隊，也有可能受到專業限制導致幫助能力有限。

但是很明顯，萬向陽是做了功課的，這樣最起碼跟萬向陽溝通起來就不需要太費勁了。

他想起來之前輪崗的一些實習生，嘆口氣，看向萬向陽的眼神中更是欣賞滿溢。

“沒錯，他們基本上都是采用所謂會員制，一級一級往下分銷，引誘目標群體進入他們精心設計的龐氏騙局。”

“但是如今，在各方高壓打擊下，龐氏騙局的形式早已變得極其隱秘和多變，每一個環節都充斥著各種規避審查的花招。”

萬向陽點點頭，“騙子也在升級?！?

“就是！所以我們在調查黃川縣營銷中心的會員的時候，就發現非常奇怪的現象?！?

“他們根本沒有在拼命擴張，也沒有在使勁鼓勵發展下線。”

“我們甚至追蹤了不少現有會員，因為很多時候入了套的受害者會自動自發地成為加害者，但是追蹤下來我們發現，這些會員好像也沒有在發展下線，好像就是真的只是為了入會購買那些保健品。”

“唉，而且這些保健品全部都是合法合規的，通過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檢測的?！?

“最多最多就是質疑保健品的宣傳功效，有沒有可能觸犯廣告法呢，但是很可惜，就連這一條他們也極其小心！”

“要不怎么說，他們店里根本沒有產品說明和廣告。”

“所以，搞到現在，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圖什么？但是我是堅信市局對他們的判斷的，萬田一定是有問題的！只是這個問題還沒被揪出來而已！”

嚴浩峰說到這里，十分激動，為了緩和情緒，他又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

“現在，你們重案組提供的情況，其實在我看來是很有價值，我覺得是有可能成為突破口的。畢竟現在根本找不到萬田的口子，或許，真的有可能從那些學生身上順藤摸瓜?！?

一向低調不張揚的妮兒也跟著有些激動了起來，“是啊！峰哥為了這個萬田，最近真的是費了許多心血，卻找不到突破口，你都不知道你找到的這個畢業生的事情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

“不過，”妮兒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我實在想不到，他們為什么找這些中專學生？他們萬田在我們市局的重點關注下，經營方面多少是受些影響的，不可能還跟大肆擴張時期一樣很缺人手??！”

“更何況，如果那些學生說的是真的，那就更怪了，還給他們開出條件明顯高于市場的工資？萬田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