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向陽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非常瘦，還有些聳肩，染了黃色頭發的年輕人，穿著一件寬松的背心和一條能踩到腳后跟的工裝褲。

“哥，你是不是警察？”

這倒是讓萬向陽驚訝了，他這次并沒有以警察的身份進行走訪，目的也是想看看原生態的小街里是什么樣的。

這個人是怎么猜到的呢？

“怎么了？”萬向陽沒有回答，反而反問了對方。

“我有點線索要匯報！”黃發男子四處看了一眼，語速極快地低聲說。

相比于線索，萬向陽此刻更好奇這個人是怎么認出來自己是警察的。

畢竟現在也不是在蹲守嫌疑人，所以亮明身份也是沒問題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你認識我？”萬向陽瞇著眼，慢悠悠地問。

“害，”黃發男子示意萬向陽站到旁邊的一個小巷子口，低聲道，“這條街上，根本就沒幾個外人?！?

“要么就是對面那學校里的那群小孩，要么就是街上住的這些人，除了每回開學以外，這兒都見不著其他人?！?

“更何況，這學校才多大一點，我們這小街才多大一點，出了什么事那不是立馬就傳遍了。死了一個小孩嘛！然后最近幾天一直有經常在這附近調查?！?

“我再看你這形象，這還不好猜嘛！”黃發男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和肯定。

“而且，其實前兩天我正好在學校外面看到過你們，嘿嘿。”黃發男子撓撓頭，說出了實話。

“你小子，倒是有點機靈勁兒的，那你找我，是有什么情況匯報？”

那黃發男子的眼睛滴溜一轉，又湊得更近了些，“哥，我這提供線索有沒有什么獎勵？”

萬向陽笑道：“首先，你可以獲得我個人的誠意感謝和贊賞，其實，如果你提供的線索經過鑒定確實是有價值的，我會向上級領導提報，你有可能會獲得嘉獎?！?

做警察的，就是會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即便萬向陽看不上眼前這個黃毛，但往往是這種人是能夠提供線索的。

但萬向陽畢竟還沒有跟這個小黃毛接觸過，所以謹慎起見他還是要先打打官腔，也算是對這黃毛的試探。

顯然，這黃毛是第一次干這種事，萬向陽的話一下子就把他給忽悠住了，他的眼睛一亮，立馬點頭。

“還有嘉獎呀！那真不錯！”黃毛揉揉自己的頭，嘿嘿傻笑了兩聲。

萬向陽突然又覺得這個看起來張揚又奸猾的黃毛，實際上只是套上了一層“皮膚”，用以偽裝，保護內里那個傻憨的自己。這可能就是幾年后出現的“非主流”群體的雛形吧。

不過……萬向陽在心里嘆口氣，他看著黃毛的樣子，心里覺得傻憨這個詞終究是不太適合他，過于溫柔了。

“哥，你信我，那我肯定不能讓你失望！就是最近其實出了個事，小范圍的人知道！哥你知道我是理發店的，我平時在店里也不太說什么話，所以我就有機會默默地聽！”

“是聽到什么了？”萬向陽配合著黃毛的停頓，追問他。

黃毛又往小巷兩頭看了一眼，用一種很神秘的表情跟萬向陽說：“最近有一些學生說，做什么什么就能賺到大錢！然后全都跑出去了，有的甚至連畢業證都沒回來拿！你說這是不是不對勁！這世界有這種好事？連畢業證都不需要了？”

黃毛說的這句話立馬就引起了萬向陽的高度警覺，腦海中的拼圖又重新開始高速轉動。

黃毛還在自我解釋，“你知道吧，我這是一聽見能賺錢的事，那我就來精神了，要不我才懶得聽那些小鬼亂七八糟的事，都幼稚得很，你知道吧。但是這個事，它對嗎？那些小孩能干什么？”

黃毛的不滿和嫉妒顯而易見，他不一定真的覺得這個事不對，他可能是覺得賺錢的事自己一點沒粘上是不對的。

萬向陽沒有接話，而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喊上黃毛跟他一起走，在小街上還不忘自掏腰包給黃毛買了個現烤的牛肉餅。

黃毛拿著燙手的牛肉餅，一邊吹氣，一邊笑呵呵地跟在萬向陽后面，使勁喊他哥。

“你確實是不錯，不過以后別隨便喊哥，我有職務在身，你這樣喊我是不可能認你的?！?

黃毛嘴里啃著熱乎的牛肉餅，使勁地點點頭，含混不清地喊了聲，“哎哎，好好，警察……警察……警察叔叔！”

萬向陽：……

這貨連警察同志這四個字都沒學會嗎？

萬向陽看著黃毛的這幅樣子，搖搖頭，“我姓萬。”

“哎！萬哥！啊不不，萬警官！嘿嘿，萬警官喊我小黃就行，我叫黃鑫鑫?！?

倒還真是個小黃。

“現在跟我一塊去趟局里吧，詳細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從你目前說的這些判斷，還是很有價值的，回去好好說，盡量回憶，但是不能瞎編！假供可是違法！”

小黃使勁點頭哈腰，一路樂呵地跟著萬向陽來到了縣局，嘴里吃著牛肉餅，心里琢磨著嘉獎到底是個什么獎。

很快到了縣局，萬向陽直接把人帶到接待室，然后就直接去找蔣宇匯報情況。

“這個人是我在黃川中專門口的那條小街里碰到的。他提到了一個我覺得很有價值的線索?！?

“你說?！笔Y宇放下手頭的事，認真地聽。

“許雪松當時說過姚哲在幫他找暑假的工作，但只是這樣提了一下，許雪松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工作，對吧。但是聽上去會覺得這工作還挺不錯，賺得不少?！?

“這個小黃，就是我帶來這個人，他是理發店的學徒，跟我說黃川中專里有些同學就在談論這么一個神秘的渠道，能賺大錢，而且去了的學生都沒有再回來，甚至，連畢業證都沒回來拿。”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帶他回來好好錄個口供，了解一下這個事情。聽起來確實是不太對勁，雖然不確定與姚哲的死是否有關，但就算無關，這個事聽起來也很不對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