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向陽和教導主任在門外說話已經被教室內正在上課的老師和同學們注意到了。

老師看到是教導主任，立刻放下手里的粉筆走了過來。

而這時，小光也抬起頭向門外看了一眼，正好與萬向陽對視。

萬向陽在小光的眼神中再次看到了一絲驚恐。

“主任，”老師滿臉堆著笑走過來了，“主任您怎么來了？有什么事嗎？”

教導主任的臉色依然是有些尷尬的，一時面對老師都沒有轉化過來，只好假裝咳嗽兩聲，然后挑眉。

“把你的點名冊拿來。”

這位年輕的老師一愣，看了一眼教導主任，又看了一眼萬向陽跟何文博，雖然滿是疑惑，但也不敢問，只能一臉為難地放低了聲音。

“不是，主任，我今天……就是沒把點名冊帶到課堂。”

教導主任并不意外，只是面色不善地說：“那就現在去拿過來，你辦公室很遠嗎？”

教導主任把怨氣發泄在年輕老師身上，老師除了立馬小跑去辦公室以外，沒有任何脾氣。

這一回，教導主任親自站在講臺上點名，萬向陽何文博就站在教室門口。

“許強！”

“在！”

……

“薛濤！”

“薛濤！”

隨著一陣沉默，教導主任推了推眼鏡，把視線從手中的名冊移開，掃視著整間教室。

“薛濤不在？誰知道是什么情況？”

年輕的老師立馬走上前，湊在教導主任跟前低聲道：“我知道他，他請病假了，有病假條，請了一周了，跟他家里核實過的。”

教導主任滿意地點點頭，然后繼續點名。

“馬向前！”

“馬向前！”

這回教導主任直接轉頭看向年輕的老師，卻見老師一臉的為難與無措。

“有人知道馬向前是什么情況嗎？”

班級里鴉雀無聲，或許是這個班級一天里最安靜的一刻了。

“班長是誰？班長站出來說說，這個馬向前怎么回事？”

前排的微胖的男生站了起來，表情像極了年輕老師，“這個……他……可能是有事吧？可能請事假了吧！”

年輕老師默默搖頭，表示這個自己真的不知道。

教導主任在點名冊上做了個標記后繼續點名。

“姚哲！”

又是一個沒人知道情況的曠課學生。

教導主任的臉色越來越差，點到最后，這個班里竟然有四個學生曠課，老師也毫不知情。

“如果你能養成課前點名的習慣，也不至于天天上課卻什么也發現不了！”

“難道你指望我天天到所有班級里點名嗎？我點得過來嗎？”

教導主任把年輕老師訓了一頓，這才轉頭跟萬向陽表示會立刻與這些孩子家長聯系，搞清楚情況。

離開教室前，萬向陽又看了一眼小光，兩個人都沒有喊對方。

“主任，還是要辛苦你再核實一下其他的班級有沒有這種曠課的學生。”萬向陽笑瞇瞇地說，“至于這三個孩子的情況，我可以來打電話跟他們的家長核實，這樣也是減輕一下主任的工作量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教導主任實在沒理由拒絕，只好同意。

“向陽哥，我看這學校曠課的可不是一兩個人，咱都要親自打電話核實嗎？這周邊不止這一所中專，還有一所初中，一所高中呢！那里可也不少人啊！”何文博在萬向陽的身邊低聲地問。

萬向陽看著手里拿到的這三個孩子的家庭聯系方式，點點頭。

“這附近的那所初中和高中都是縣重點，家長對孩子都是很重視的，如果孩子消失了一夜，無論家長還是老師，都不可能毫無察覺，一點消息都沒有。只有這所中專，你也知道這里的學生是什么樣的。”

萬向陽頓了一下，想到了小光，繼續說：“所以，這里肯定是我們的重點排查方向。反而是那兩所學校，我們是可以讓學校老師打電話核實的，因為老師可能比咱們還緊張學生。”

兩人就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用這間辦公室的座機撥打了電話。

萬向陽接連撥打了三個電話，就連那個老師說已經核實了的薛濤同學也打電話去確認了。這三個孩子都落實了情況，薛濤是真的病了，還有一個是謊稱學校放假回家打游戲，還有一個跟著家人回鄉了。

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

“喂，誰啊？”

萬向陽第一個撥打的是姚哲家的電話，接電話的女人聽起來很不耐煩。

“您好，請問是姚哲同學家里嗎？姚哲在家嗎？”

“你什么事？”對方并沒有回答萬向陽的問題，而是警惕地反問。

萬向陽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只說自己是學校的新任班主任，想跟孩子做個家訪，互相了解一下。

“啥玩意？家訪？不需要不需要！有什么事你自己問他。家里也沒人！”

“姚哲也不在學校。”萬向陽立刻說了一句，因為他感受到對方很快就要掛斷電話了，這句話說完，對方仿佛是愣了一下。

“這死孩子！”對方低聲罵了一句，然后對著電話外大叫了一聲。

“唉！老姚！你那兔崽子跑哪去了？不在學校！我可不管啊！你自己來處理！一天天的……”

對方聲音尖銳而高亢，還同時傳來了小孩子的啼哭聲，電視的嘈雜聲，話筒似乎被擱置了下來，女人一邊罵著，一邊聲音越來越遠。

“喂。”沒多久，一個有些低沉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萬向陽再次簡單說明了情況，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再次開口，“可能……孩子可能是去他媽那里了吧，我把電話給你，你打給那邊問問吧。”

又是短暫地沉默，電話那頭再次兀自地念起了電話號碼。

“記好了嗎？那我掛了。”

還不等萬向陽開口，電話就直接掛斷了。

萬向陽用的是免提，所以何文博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情況，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會這么巧吧？”何文博的語氣中帶著猶疑。

萬向陽也希望這是個巧合，可他知道，他內心深處，他大腦中的那些拼圖此刻正叫囂，這不是簡單的巧合，他來到這里，他撥打電話，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懷疑的種子，在那個坑中男孩被發現之前就已經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