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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馬非馬

把宣帝賜的馬給養(yǎng)死,在黃宏眼中,那就是死罪。

王府的一眾仆人不知深層次緣由,看著同為仆役的李勢即將慘遭重罰,一時間都戚戚然。

這可是八十大板,是要沖著打死人去的啊!

黃宏則是一臉冷漠,差遣來田罕等護(hù)院打手,要將狠狠棒打李勢。

姜啟見狀,便嘆息道:

“黃宏你何必大發(fā)雷霆?想來是這馬兒心氣高,幽怨孤平日不出門,日夜深居槽櫪,一身本事不得施展,因此抑郁而終。

既然不愿意過雍容華貴的安樂日子,那死了也好,王府不需要這樣的桀驁之馬。

故而,此事錯不在李勢,此為命數(shù),白馬命數(shù)已盡自當(dāng)歸天,豈能遷怒他人?事已至此,給宣帝的馬風(fēng)光下葬就好了。”

黃宏一愣,這到底是在說馬還是在說人?

他彎著腰,苦口婆心道:

“主子宅心仁厚,憐憫下人....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

于國,此馬是宣帝賜予,卻橫死于府中,主子若不嚴(yán)懲,宣帝聽聞后,恐對主子不滿。

于家,這卑賤的仆役既然犯了錯,觸犯家法,就該責(zé)罰,若有法不依,如何立信?”

姜啟眉頭一挑,淡定的說道:

“宣帝予孤之白馬,難道不是讓馬兒在這王府里享榮華富貴的嗎?這桀驁之馬既然不甘心安享富貴,那死了就是這馬兒的命數(shù),宣帝豈是不知命數(shù)之人?還是說這府里有人更懂宣帝心思?”

王府眾人頓時啞然,不敢造次。

接著,姜啟眉頭一皺,不滿道:

“而且,在這個家里,到底是誰說的才算是家法?”

黃宏語塞,面有惶恐,趕緊答道:

“奴才不該妄自揣測宣帝心思,奴才有錯,主子爺所言皆是金科玉律,主子爺說的話,就是家法家規(guī)...”

姜啟眉頭松開,滿意道:

“知道該怎么辦了吧?”

黃宏深吸一口氣,收斂臉上兇狠,對著李勢說道:

“愣著干嘛,還不快謝主子大恩?”

李勢聞言,即刻砰砰砰的磕頭,連聲幾句:

“謝主隆恩,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李勢一連磕了七八個響頭后,黃宏這才差強人意的說道:

“死罪可免,但既然犯了王府規(guī)矩,你也就不用待這里....來人,把他轟出去。”

這次姜啟就沒說什么了。

幾個護(hù)院打手領(lǐng)命,架著李勢的胳膊,將他抬了出去。

其它下人們低垂著頭,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辦事不牢,壞了王府規(guī)矩。

姜啟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而宦官黃宏則是留在原地,訓(xùn)戒其它下人,教他們要懂規(guī)矩。

如果只看這一幕,怕是認(rèn)為這位黃宏公公,是忠心耿耿,辦事得力,任勞任怨,一心為安陽公著想。

但姜啟卻已經(jīng)知曉,對方是宣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姜啟對這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也挺膩歪的。

他的重點還是在錦州牧暗中派來的使者上。

辭退李勢后,

當(dāng)天夜里,姜啟就神魂出竅,前往了那個瓦泥匠位于城郊邊緣的家中。

處于神魂狀態(tài)下的他,具備夜視功能,并且對人體的血氣極其敏感。

尤其是血氣旺盛的武者,像是一個大火球,明顯和一般人不同。

在姜啟的視野中,此刻泥瓦匠的棚屋中有兩個人。

一人是姜啟熟悉趙寬,第二人則是陌生者,并且有武道三境的實力。

心中斟酌

很快,一陣陰風(fēng)吹開紙窗,將一頁信紙送入屋內(nèi)。

屋內(nèi)兩人拿起信紙,看到:

【請到西郊曠野上一敘】

兩人見狀,在按照要求前往指定地點,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之處后,便開始介紹自己身份。

“我乃嶺南瑞林郡人,姓張,名滂,是嶺南大將張林德之子。”

這是那個有武道三境修為的陌生人,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豹頭環(huán)眼,體格彪悍,光從外貌上來看,確實像是一位名將之子。

姜啟暗中仔細(xì)打量。

在這個世界,武者前三境統(tǒng)稱為“武卒”,第四境稱為勇將,第五境稱為大將。

大將之上的傳奇武將,近百年內(nèi)還未有人修煉到那個境界,所以大將級武者,就各方勢力能拿出的最高級戰(zhàn)力了,是各方諸侯信任依仗的武力代表,

錦州牧能派出一位大將之子,橫跨重重阻礙,冒著巨大風(fēng)險,深入敵后,前來和建禎帝見面,也可見錦州牧的重視了。

姜啟思慮片刻,又架起了一陣陰風(fēng)吹了張信紙過去。

張滂拿起信紙查看:

【昔日,建禎帝與錦州牧?xí)C于林場時,具體交談內(nèi)容為何?】

張滂見狀,即刻答道:

“我家主公問詢陛下,言‘天下紛亂,誰人能匡扶社稷,重整山河....’”

姜啟微微頷首,當(dāng)時錦州牧的問題確實是這個。

張滂在自述完后,又問道:

“敢問使者,當(dāng)時陛下又是如何答復(fù)我家主公?”

很顯然,張滂也在試探確認(rèn)對方身份。

姜啟當(dāng)然記得自己當(dāng)時說了什么,沒多久,又一張信紙飄了過來:

【唯有英雄方可救世,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

張滂看著這一段文字,心中大定,并拿出更多驗證身份信物,眉開眼笑道:

“果真是陛下的親信使者,我家主公心系陛下近況,日日期盼能與陛下取得聯(lián)系,如今可算得償所愿。”

說著,張滂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放置身前平地上,解釋道:

“這有我家主公手寫書信一封,內(nèi)有我家主公殷切之言,還望使者將其呈遞陛下,待陛下閱覽后,我等再詳細(xì)議論....”

曠野中沒有聲音,直至陰風(fēng)吹襲,又帶來一張信紙。

張滂拿起來一看:

【爾等靜候佳音】

張滂拱手行禮,默默地退開,直至看到錦州牧的信件被一陣陰風(fēng)刮跑后,這才放心離去。

而姜啟則以驅(qū)物境的手段,裁開信封,開始查看。

信件內(nèi)容很多,大概一千來字,字字珠璣,皆是肺腑之言,通篇凈是家國大義,句句不離祖宗社稷,態(tài)度誠懇殷切,近乎叫人潸然淚下。

【....在下曾聞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陛下如今拱手讓江山,屈膝于賊人,若不奮起反抗,死后又該以何面目去見十九位先帝!】

姜啟在把全篇看完后,暗忖道:

“不出所料,錦州牧果然是想勸我去反抗宣帝。”

如果姜啟真是一個土著,此刻已經(jīng)被錦州牧一番言語刺激,羞愧難當(dāng)。

要么的熱血上頭要么去和偽帝拼個玉石俱焚。

要么就羞愧難當(dāng),自刎歸天,以死明志。

無論哪個結(jié)果,對于諸侯來說,都是有好處的,這意味著宣國偽朝逼死了建禎帝,那諸侯就能打著“匡扶皇室,誅殺國賊”的旗號,繼續(xù)和宣帝爭霸。

對于諸侯們來說,死掉廢帝才是好皇帝。

姜啟就是看明白了這點,因此態(tài)度冷漠,心道:

“我的死倒是能成這些諸侯野心勃勃,稱王稱霸的由頭。”

錦州牧想用道德高地,把姜啟給架起來,奈何姜啟是一個穿越者,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心里盤算:

“讓我現(xiàn)在去以卵擊石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從錦州牧那里撈一點好處,借力化解我當(dāng)前所處的僵局。”

心念電轉(zhuǎn),姜啟很快就有主意

....

過了幾天,宣帝聽聞自己賜予安陽公的馬死了,非但沒有責(zé)怪,反倒是說那白馬不識富貴,命薄實乃天數(shù),并且賜予姜啟一頭百年老王八,說這王八安于享樂,是個遇安隨安的瑞獸,能鎮(zhèn)宅聚氣,給予安陽公正合適。

姜啟收下這份禮物。

宣國朝堂文武百官從各個方面來看,安陽公都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廢帝,很是滿意。

然而,當(dāng)天夜里,姜啟一則書信就遞交到了錦州牧的使者張滂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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