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啟不動聲色，還是照常的過日子。

又因為兩門養生武道已經修煉圓滿，他也沒必要在白天練武。

他就以疲勞懶惰為由，漸漸不再練拳，下人們倒也理解，畢竟他們主子練武這么久，一直沒什么長進，還天天被田護院操練的那么狼狽，終于想放棄了也理所應當。

但實際上，

白天姜啟都是縮在丹房靜室，練丹養魂。

晚上神魂夜游鍛煉，在王府中摸排眼線。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多天，隨著年關將近，王府下人愈發忙碌，內外溝通，人員往來也愈發頻繁。

時不時就有工匠瓦匠等勞工進入府內，粉刷新漆，裝潢王府，營造出喜慶的派頭，迎接新年到來。

姜啟一邊修行，一邊靜悄悄的觀察。

又是一個深夜，他神魂出殼，在王府中游蕩。

在這十多天的鍛煉中，姜啟對神魂的使用技巧愈發熟練，隨心所欲，如臂使指。

“這些天我也將王府逛得的差不多，誰是朝廷在我身邊眼線，我也大概清楚了...或許，我該考慮去外頭？”

姜啟覺得，王府內的態勢是一片僵局，想要破局大概率是要從外界找機會。

“考慮到我身為安陽公，每天天亮后，都要在王府露面，晚上我能活動時間并不算多，以我神魂的移動速度，最多就是在縣城里轉轉，想跑到更遠的地方，怕是不太可能。”

偌大佑鹿城，姜啟又該從何尋找助力呢？

一邊思索，他一邊在王府內徘徊

直至飄蕩到了馬夫的伙房時，姜啟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然后，他就看馬夫起夜，前往茅房解手。

姜啟本來沒怎么在意，可沒多久，他就聽到一陣好似炭筆在草紙上劃過的聲響。

意識到不對勁，他的神魂即刻穿透墻體。

陰魂的視覺和肉體不一樣，具備夜視功能。

在漆黑一片茅房內，姜啟看到一名年輕的馬夫，趁著解手空隙，在茅房里書寫文字。

姜啟看的清楚，只見巴掌大的紙條上，簡短寫著五個字——帝深居難近

他想了一會后，才揣測出這五個字可能要表達意思：

“這個馬夫想要接近我，但因為我深居簡出，沒機會？”

廢帝也是皇帝，整個王府內，能用“帝”字代稱的，只可能是姜啟。

姜啟頭腦風暴，快速聯想：

“這個馬夫行動鬼鬼祟祟，地位也不高，不像是宣國朝堂派來的眼線....莫非我的王府內，還有其它勢力的眼線？”

有了這樣的懷疑，姜啟便開始著重觀察這個馬夫。

很快他就看到，馬夫趁著夜間喂馬的機會，將寫好紙條揉成團，藏在泥巴里，丟到泥灰桶里。

那個泥灰桶，是最近進入王府裝修的泥瓦匠工人的用具，因為裝修還沒做完，部分器具和材料，還放在王府內。

姜啟頓時就明白了：

“這個馬夫的接頭人是進入王府的泥瓦匠，而這個馬夫背后勢力，想躲避王府中宣國的眼線，私底下接觸我...”

“這個第三方勢力是什么來頭？它想接觸我？目的是什么？”

姜啟腦海里冒出了諸多疑惑，考慮到自己身處王府內僵局，他不免聯想道：

“我是否能借著這個第三方勢力，來改變我的困局呢？”

心里有了些想法，但姜啟還是打算先不動聲色，耐心觀察。

確認了馬夫在傳遞完信息就沒有其它動作后，姜啟見天色漸亮，便及時讓自己神魂回歸肉體。

等到白天的時候，他假意在王府中閑逛，實則確認接收那張紙條泥瓦匠的身份。

那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用心粉刷翻新王府的高墻。

姜啟佯裝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確認對方的身份相貌。

他心里嘟囔：

“這個應該就是出入王府和那個第三勢力交流的聯絡員之一，我得想辦法，順藤摸瓜到他們的幕后之人。”

礙于姜啟的白天行動受限，他只有入夜時候，借助神魂出殼的便利才能行動自由。

然而泥瓦匠這樣的雇傭工，干活干到黃昏的時候，就會離開王府。

這中間存在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差，讓姜啟不好跟蹤。

但姜啟也是頭腦靈活之人，稍作思考，就想到解決辦法。

很快，到王府干活的外來雇傭工，就得到通知，

說是安陽公宅心仁厚，見王府翻新，很是喜歡，為感謝雇傭工們這些天辛勞，就打算辦幾桌酒席專門犒賞這些工人。

傭工們聽到能有大魚大肉吃，那是歡喜異常，在完工的那天，紛紛到王府指定一家酒樓開懷暢飲，大吃特吃。

這桌酒席一直從黃昏持續到戌時，酒足飯飽傭工們勾肩搭背，跌跌撞撞的各回各家。

那位瓦泥匠乍一看喝的醉醺醺，實則雙目精明，在告別酒友后，獨自一人回到接近城郊的棚屋。

剛一推開門，瓦泥匠就看到房屋角落陰影處，坐著一個人。

瓦泥匠還未開口，那人便先問道：

“你怎么渾身酒氣？”

瓦泥匠解釋了一下緣由，然后檢查周圍環境，確定沒有活人偷聽后，才嘆息道：

“王府規矩森嚴，又有重重監視，我也是等到年關，遇上個刷墻粉漆的機會，才能出入王府...如今王府已翻修完畢，我是再難找機會進出王府。”

那人眉頭微皺，詢問道：

“可有接觸到建禎帝？”

瓦泥匠搖頭，答道：

“難難難，李勢入王府做馬夫已有半年時間，卻仍未尋到機會能與建禎帝交流....”

那人眉頭皺的更深了，不滿又焦急道：

“為何辦事這般不利？賊子蕭融稱帝已有一年，我主據守錦州與之抗衡，嶺南百姓卻人心惶惶，言建禎帝禪讓皇位，把江山社稷拱手讓給蕭賊，稱大炎王朝覆滅，再無法統。

若不能叫建禎帝奮勇對抗賊人，我主失去民心大義，再想抗衡偽帝偽朝，豈不是難上加難？”

蕭融，當今宣國皇帝的名字。

聽到那人責怪，瓦泥匠趕忙寬慰道：

“趙寬大人莫要著急，莫要著急啊！”

這名為趙寬的人，卻一甩衣袖，恨鐵不成鋼道：

“我怎能不急啊？”

二人的交談內容，化作陰風尾隨而至的姜啟，聽了個真真切切。

這兩人的實力一般，瓦泥匠是普通人，這個趙寬大概也就二境武者的水準，都沒察覺姜啟的存在。

姜啟恍然大悟，心道：

“原來錦州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