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夢縈魂牽 二十

我大口喘息著，兩邊的侍衛阻攔住我不放。

帳門打開，幾名禁衛軍持劍押著三個人進來，三人皆被捆綁住，一身夜行黑衣，滿身滿臉血污。

我仔細辨認著…

不對，這幾人的身形身量，皆與陸熠不同，不會是他。

“跪下！”為首的禁軍統領一聲喝道。

被捆綁住的幾人雖皆有負傷，卻仍在掙扎頑抗，其中一人拒不跪，被那名禁軍統領狠踢一腳后，不得不單膝跪下。

“抬起頭來。”殷行郾慢悠悠說道。

兩邊侍衛上前，分別鉗著幾人下巴，抓起他們的頭發向后扯，強迫他們仰起面孔。

這次我看清了。

他們都不是陸熠。

但其中一人，是南苑總兵，嚴武。

我不禁失神的喃喃出聲：“嚴大哥…”怎么會是他？

殷行郾不動聲色，但我知曉，這里面沒有他期待的人。

嚴武癲狂大笑道：“殷行郾，你沒想到吧，南苑將士，你從前一手帶出來的親兵，想要你的命！”

“放肆！”禁軍統領將刀劍逼進了嚴武的頸側。

殷行郾對此像是沒有疑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來，帝王手段從沒變過。

從前剛收復平定天下時，他像是還在意別人的目光，現在他有資本將誰也不放在眼里。

嚴武閉上眼睛：“要殺要剮，給老子來個痛快！”

殷行郾面上絲毫沒有怒色，只是問一旁的禁衛軍：“活著的，還有其他人嗎？”

“回皇上，活口皆已帶至此！”

殷行郾想了想，又問：“陸大將軍何在？”

“臣等已派人去通傳，行宮大亂，想必陸將軍已聽到消息，正在趕來…”

禁軍統領沒有說死去的人里面有陸熠，那他就絕不會在里面。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提到陸熠，嚴武面帶血污的臉，神色陡然變了變。

微不可察，卻仍沒逃過殷行郾的眼睛。

他站起身，問禁軍統領，聲音淡淡：“就地處理了幾人？逃走了幾人？”

方才禁軍統領沒有提到，還有逃走的人。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這…”禁軍統領緊張的猶豫了下，還是說：“就地正法35人，活口三人，逃走…一人！臣等辦事不力，請皇上懲戒！”

殷行郾向來對身邊人的懲罰十分果斷，這統領大概也是心內懼怕，竟未第一時間稟明。

殷行郾嗯了聲：“逃走的人是何模樣，是否有人看清？”

“回皇上，當時情形紛亂，我等雖得皇上指示，早有埋伏準備，但其中一賊人見勢不妙，似與人耳語后，翻墻而出躥入林中，南苑多林木，臣已派人至各處搜查，尚未有消息。”

殷行郾點點頭，對禁衛軍道：“既然出了差子，出去領仗三十，革職察看。”

“是！”禁軍統領決然走出。

殷行郾倏爾看向我，口中確是向旁人話：“陸將軍怎還未前來？高進忠，你去看一下，難不成陸將軍不在其營帳內，怕是晚上飲酒太多，不要走失才好。”

“是。”高進忠領命而去。

我緊張的盯著高太監離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禱，陸熠今夜一定要在營帳內好好安歇才好。

陸熠身為大將軍，又是來南苑督察練兵一事，殷行郾被刺殺，他護駕不力，已經脫不了干系了，況且，他與嚴武交好，人人皆知，總歸懷疑到他頭上。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人人都在等，等殷行郾的發落。

我恨不得有三頭六臂，能在此刻與陸熠通傳消息。

終于，沒過一會兒，高進忠在帳外道：“皇上，陸將軍到了，是否請他進帳？”

“傳。”殷行郾道。

他勾起唇角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今夜不管陸熠有沒有參與，殷行郾都早就算計好了要整治他。

我攥緊了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帳外。

陸熠走了進來，身著灰藍色常服，看上去十分從容，面帶酒意，像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叫過來。

“皇上，”陸熠拱手道：“聽聞有人夜闖行宮，臣護駕不力，特來領罪。”

“哼，”殷行郾嗤笑一聲，“僅僅是夜闖行宮那么簡單嗎？”

幾十人，可以說是爆亂的程度了。

“請皇上責罰。”陸熠堅定道。我感覺到，他知道我在這，但從進來后，并未看我一眼。

殷行郾嘆了口氣，笑道：“陸將軍，看來你今夜真是喝多了，高進忠，陸將軍方才從何處來？”

“回皇上，我等是去將軍營帳路上接到了陸將軍，不知他是從營帳，還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高進忠說話滴水不漏，在殷行郾面前，他不會多說一分，也不會少說一分，只需如實告知，殷行郾自有判斷。

“噢？陸將軍，你從何處而來？”殷行郾道。

“臣宿醉于帳內，聽到遠處行宮有刀劍呼喝聲響，邃起身，待臣出營帳后，行宮處已無聲息，臣擔心皇上安危，恰好于半路遇到通傳的侍衛與高公公，方跟隨他們趕來，得知皇上無恙，臣心方安。”

殷行郾盯著他，陸熠坦然的半低著頭。

半晌，殷行郾道：“陸將軍，眼前這幾個活口，你可認識？”

陸熠向旁瞥了一眼，咬緊牙關：“臣識得。”

殷行郾點點頭：“嚴總兵向來與你交好，他今夜所行之事，你是否知曉？”

陸熠還未答話，嚴武呸出一口鮮血，嘴邊瞬間染紅：“殷行郾，是我自己，早就看不慣你的做派，帶了親衛手下想去宰了你，與他人何干！你早晚不得好死！”

陸熠喉結滾了滾，那壓抑的眼神，里面滔天的怒火，只有我懂他。

殷行郾道：“南苑森嚴，各處出口已嚴加看管，還有一個逃了的活口，定然還在營中，看來，要嚴刑拷打你們幾人，才能尋得蛛絲馬跡了。”

“你說是不是，陸將軍？”